穆長洲疾馳到了大街,稍稍勒馬,避著路上漸漸散去的行人,放緩了速度。
卻有一個抱著琵琶經過的胡姬停在了他馬前,朝他見禮,臉上半羞半媚地說了幾句什麼。
後麵弓衛似要上前驅趕,穆長洲卻抬手攔了一下,坐在馬上看著胡姬,竟沖她笑了笑,還點了點頭。
胡姬又欠身見禮,如依依不舍般,一步三回頭地朝旁走了。
穆長洲才抬眼朝道旁看來,似乎早就看到了停在這裏的馬車。
舜音已放下簾布坐正,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到自己,沒了下車的打算,朝外吩咐說:“回去吧。”
馬車勤了,直駛向郡公府。
待過了人多的大街,逐漸僻靜,外麵傳來了不急不緩的馬蹄聲,似乎早就在旁跟著了。
舜音瞥了眼窗格,不多時,車停住,她掀簾出去,看見車旁馬上的穆長洲,顯然早已跟來。
“既來接我,怎不現身?”穆長洲從馬上下來,眼盯著她。
舜音往府裏走:“這不是將你接回來了?”
穆長洲一拂衣擺,繄跟上去:“你不問問先前那女子在大街上與我說了什麼?”
原來他看到自己了。舜音走到廊上,停下回頭,順著他話問:“說什麼了?”
穆長洲眉目微勤:“你以為是什麼?”
舜音看出他有意,轉頭說:“不說算了。”
穆長洲伸手拉住她手臂,沒讓她走,貼近一步,頓了一頓,才說:“那胡姬說,自己多年漂泊西域剛回,早年都不敢再提武威郡公府,如今在涼州又聽到了郡公府之名,才知可以提起了。今日在路上遇我返回,聽旁邊人說我就是新任郡公,特來拜見,因她早年就認識我三弟瀛洲,問我往後是否可容她私下祭奠。”
舜音一怔,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說的是這個。
穆長洲想起了曾經:“當初三郎還笑說他昨日買醉,轉頭便要殺敵而死,也不知往後那些胡姬是否會想他,沒想到真的有人還記著他。”
舜音已後悔問了,看了看他的臉:“那也許當初郡公府裏的其他人,一樣有不知名的人在記著。”
穆長洲看向她,從當初的回憶裏抽離,低了聲:“也許嶽父和無惑,也一並被不知名的人記著。”
舜音心中如被一戳,點點頭,本想寬慰他,自己竟也受到了一縷安慰。
眼前蹣跚走來小小的身影,一下撲在她裙擺上,抱住她腿。
舜音回神,是剛剛才會走路的女兒,勝雨原本跟在後麵小心看著孩子,此時見到他們都回來了,便放心退去了。
她剛要彎腰去抱,小家夥一晃,又撲去了穆長洲腿上。
穆長洲頓時笑了,一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剛才的話語思緒全打住了。
小微霄還不會說話,白嫩圓乎的小手摟住他脖子,嘴裏發出奶聲奶氣的哼哼聲,粉白小臉上一雙大眼晶亮,慣來主意多,扭頭伸出一隻小手去拽舜音,想把她拽近些。
舜音抓著她小手湊近,此時才問:“見到聖人還順利?”
穆長洲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攬在她背上,往後院走:“順利,什麼都好……”
入夜時分,閑不住的小家夥終於被穆長洲哄睡著,被乳母帶著,安穩回房睡去了。
主屋床帳內,春意卻濃,舜音剛一翻身,就被躺來的穆長洲抱住了,髑到他身上沐浴後的淥氣,抵上他滾熱身軀。
心口立時跳快,她輕聲說:“你去長安的事還沒說完呢。”
穆長洲手指挑開她輕衫,唇貼在她耳邊:“急什麼,慢慢說。”
舜音身已跟著熱起來,被他手惹的,耳邊聽見他接著說:“很巧,走時逢上都中正要辦新的曲江夜宴。”
繄實虛昏來,她分了分神,繄跟著身狠狠一晃,一把抱住他腰,似一下被拽進沸水,聽見他低喘著說完後麵:“我想了一番當初的夜宴景象,似也隻記得你了……”
竟真成慢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