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吳夫子條件好,她畢竟還年輕,而且又是個寡婦,難得有這個好良人,怎麼不好好把握呢?

講得像是她佔了便宜,吳夫子吃虧吃大了。

「福嬸,我目前不想嫁人,再說,我覺得一個人挺不錯的。」她笑著敷衍,見福嬸還想再說,她急忙阻擋。「啊,天色晚了,我這衣服再不洗,怕天都要黑了,我先走了,福嬸,謝謝你的包子。」她揮了揮手,不等那些婆婆媽媽繼續炮轟,趕緊閃人。

那個吳夫子真是會找麻煩,因為他,她最近的日子都不平靜了。

真奇怪,明明這張臉平凡成這樣,身材也不迷人,怎麼男禍這麼多,之前是夏侯……

她頓住腳步,然後又快步行走。

洗衣服洗衣服,什麼都別想!

低著頭,江初薇走到村外的小溪,已經過中午了,溪邊都沒人了,她找了塊陰涼的地方坐下,將木桶放好,拿起髒衣服和木棒,埋頭開始洗衣服。

不想不想,她什麼都不想。

她沉著臉,雙唇緊抿,兩手用力搓洗著衣角,像是跟衣服有仇似地洗得特別用力。

水流從上方潺潺流下,清澈的水流過手,一波又一波,江初薇突然瞪眼,迅速縮回手,跳了起來。

她的眼睛直瞪著水流,清澈的水竟透著紅色,而且愈來愈紅……這是什麼?血嗎?正想著,一具屍體從她眼中飄過。

夭壽!江初薇嚇得往後退,而屍體竟被中間的石頭卡住,就這樣定在她眼前,這是怎樣?

她心裏好毛,舔了舔唇,身體僵硬了好幾分鍾,掙紮好一會,她鼓起勇氣拿起木棒踏入水中,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

「喂!你還活著嗎?」離了段距離,江初薇拿著木棒戳屍體。

不動耶!真的死了嗎?

天呀,洗個衣服也能見屍,這裏怎麼沒有樂透可以買?

「喂!」她再用力戳。

「唔……」屍體動了。

「哇!」她嚇得往後退。沒死耶!知道人還活著,江初薇鬆口氣,「喂,你醒醒。」

再前進幾步,再戳……

「嗯……」屍體轉過頭,將臉麵對她。

江初薇瞪大眼眸,小嘴震驚地張開,手上的木棒撲通一聲,掉了。

這、這怎麼可能?!

「最近學堂裏的先生請人講親,說想娶娘娘為妻,娘娘雖然拒絕了。可那位先生仍不放棄,還誓言娶妻先娶德,他非娘娘不娶。」

永福低頭稟報,悄悄抬眼偷覷,毫不意外地看到主子沉下俊臉,看起來好不嚇人,這讓他猶豫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了。

「再來呢?」夏侯胤沉下眸,語氣卻極冷。

永福額頭開始冒汗,吞了吞口水,極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抖。「娘娘屋子裏突然多了個男人。」

「啪!」夏侯胤手上的毛筆斷成兩半。

「男人?」他陰冷抬眸。「什麼時候的事?」

「三、三天前。」永福覺得自己的背後都濕了。「那男人好像受傷了,是娘娘救了他,而且還讓他待在屋裏,親手照料。」

「那男人是誰?」竟能得到她的照顧?

「還不知道,目前還沒查到他的身份。」永福遲疑了下,最後還是決定豁出去了。「不過聽說那男人長得不錯,娘娘還跟他有說有笑的,村裏的人都在傳,娘娘也許喜歡上……」

「夠了!」夏侯胤拍桌,不想再聽了,「下去!」

「是。」永福趕緊退下。

夏侯胤閉上眼,忍住想把案上東西掃落的衝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這教他怎麼冷靜?

聽到有男人跟她求親,聽到有男人住在她屋裏,她對那男人還很好,那男人到底是誰?他要殺了那該死的傢夥!

他絕不許她身邊有別人,就算她離開他,就算她連孩子都不要,就算她沒心沒肺地讓人痛恨,可是……他卻仍該死地忘不了她。

她想離開皇宮,他讓她離開,他讓蘇秀容難產而亡,母後和國舅為此傷心不已,而他,卻天天掛念著她。

他知道她一定會離開宅子,以她的個性,她絕對無法容忍自己待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

果然,趁著深夜,她偷偷離開了。

卻不知他早派人跟隨她,他讓底下的人裝扮成旅人、商人,讓她搭車,讓她遠離他。

她住在小村子裏,過著安穩的日子,她忘了他,也忘了他們的孩子,過得很快樂。

聽著探子的回報,知道她過得好,他沒有一絲歡喜,隻有痛恨。

她的心真狠!隻有他放不下她,隻有他……

眾臣要他再立後,連母後也來勸他,國不可一日無後,可他不想,他的皇後隻有她。

連宮裏的嬪妃,他也不再傳召,他專心處理著國事,無時無刻,無不想著她,想到都快瘋了。

而她呢?卻有人求親,還有個男人住在她屋裏?!

明明長得那麼平凡,一點都下美,身材也不誘人,可卻那麼能招蜂引蝶,隨便就有蒼蠅沾上。

她以為她能跟別人雙宿雙飛嗎?想都別想!隻要他還活著,她就是屬於他的!

夏侯胤起身,走到旁邊的搖籃,搖籃裏的嬰兒早已醒了,卻不哭不鬧,咬著手指頭,看到父皇,他張開手舉高,嘴巴一張一合的,要人抱。

夏侯胤臉上的冰冷立即褪去,伸手抱起兒子,也不嫌髒,直接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口水。

他們的孩子,他沒任命任何一名貴妃撫養,他親自照顧他,也派幾名嬤嬤貼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