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熙白見荷香不願多說的樣子,到底是沒有追問下去。
等到荷香離開王府後,甘晉元才從屏風後走出來。
“你也聽到了,我就不用特別轉述了。”鍾熙白看向甘晉元道:“張二小姐的事情你還是調查清楚吧,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去毀一個姑娘的容貌,心腸都可以稱之為歹毒至極,這樣的人留在你們將軍府恐怕也多有弊端。”
已經走近鍾熙白的甘晉元微微點頭,隨即就握上了鍾熙白的手,放在手裏捏了起來,心情似乎不錯。
鍾熙白當即打開了甘晉元的手,“我在和你說正事。”
甘晉元的手被鍾熙白打開後,又把鍾熙白的手拉了過來,莫名其妙的說道:“我在邊關的時候就經常收到你送來的凝玉膏。”
“哦。”鍾熙白看了看自己的頭頂上方的懸樑,再一次的放棄掙紮,任由甘晉元捏著自己的手。
甘晉元的視線從鍾熙白的手上移到了他的臉上,語氣認真的說道:“你果然還是很擔心我的。”
鍾熙白沉默了會,對甘晉元說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又是我的好友,我又怎麼可能不擔心你?”
甘晉元聽到鍾熙白這話後,眼神慢慢地柔和了下來,“凝玉膏既然是禦用之物,那肯定是極為珍貴,就算是你手裏的凝玉膏恐怕也是屈指可數吧,可是你卻陸陸續續給我送來了五瓶……”
鍾熙白不以為意,“五瓶算不得什麼,你應該也知道皇兄很寵我,所以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給我的,別說五瓶了,就算我想要宮中所有的凝玉膏皇兄也會都送到我王府。”
甘晉元眉頭微微一蹙,不重不輕的捏了下鍾熙白的手,而這個力道對於鍾熙白來說倒也是挺舒服的。
“話不能這樣說,凝玉膏再多,有哪裏能及你對我的心意。”甘晉元道:“我甘晉元也定不會負你。”
“……”鍾熙白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為什麼甘晉元這話聽到他耳朵裏總好像有哪裏不對?
甘晉元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轉過了話題,道:“ 至於我府上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給查清楚,也算是給你個交代。”
“你不是要給我交代,你需要給張二小姐和張府一個交代,張二小姐到底是張大人的嫡女,出了這等事不查清楚恐怕與會張大人交惡。”
甘晉元眸光一閃,帶著幾分欣喜,“你到底還是在為我擔心。”
鍾熙白又望瞭望房梁,輕哼道:“我才懶得管你。”
甘晉元看著鍾熙白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拉鍾熙白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嘴邊……
鍾熙白在甘晉元的嘴唇尚未觸碰到之時把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皺眉道:“你幹什麼。”
甘晉元似乎也是一愣,略一沉默,然後才道:“抱歉,是我唐突了平王。”
鍾熙白的臉暫態帶上了窘意,為什麼甘晉元這話說的像是不小心非禮了人家姑娘一樣?
鍾熙白擺了擺手,也沒有過多計較,“罷了罷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注意點。”
甘晉元微暗的雙眼盯著鍾熙白的手,點頭應道:“恩,下次我一定注意。”
而後,兩人將未下完的棋局下完後,甘晉元便主動向鍾熙白請辭離開了王府,一出王府的大門甘晉元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顯然,甘晉元對這事的態度並非如在王府裏表現出的那般平靜,雖然甘晉元已經對鍾熙白許諾將此事徹查,但是對張芷蘭派丫鬟過來求鍾熙白幫她離開將軍府這事還是觸怒了他!
張芷蘭以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嗎?她讓鍾熙白把她帶出王府無非就是想要擺脫他如今的這個身份,這樣她就可以憑著平王對她的情意改嫁給平王成為平王王妃,然後與平王雙宿雙棲。
張芷蘭簡直是癡心妄想!
甘晉元回到府上後就去找張芷蘭了。
剛見到張芷蘭的時候她的模樣好像有些恍惚,甘晉元並不在意張芷蘭為何事而出神,直接對張芷蘭開口道:“把平王給你凝玉膏給我。”
張芷蘭這才如夢初醒,看著甘晉元露出了一個凶戾的表情,眼中滿是憎惡的問道:“你和平王兩人和好如初了?”
甘晉元看了眼張芷蘭身後的荷香,直截了當的回道:“這與你無關。”
張芷蘭頓時跳了起來,用手指著甘晉元無比憤怒的道:“你竟然還有臉去找平王!懷著那樣不可告人的心思與平王相處,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
甘晉元淡漠的看了眼張芷蘭,撥開了張芷蘭都快抵在他臉上的指尖,“我噁心哪裏及得上你?你又是什麼心思你自己清楚,還需要我把你的心思說出來嗎?”
“你別血口噴人!”張芷蘭霍地撩起了自己額前厚重的劉海,指著自己額頭上的疤痕,怒不可遏的道:“這就是你王府中有人要害我的鐵證!”
甘晉元看著張芷蘭額頭上的疤痕,眸光微微一閃,沉聲道:“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
“查清楚?”張芷蘭大笑了兩聲,聲音倏地拔高道:“我現在就懷疑這是你計畫的!無非就是想要毀了我這張讓他心儀的容貌!”
甘晉元皺眉,“我不會做這種事情,信不信由你,現在把你手上的凝玉膏給我,那是最重要的線索。”
張芷蘭瞪著甘晉元,“那是王爺給我的,我為什麼要給你?什麼重要的線索?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是你想要把王爺贈於我之物占為己有吧!”
“不可理喻!”甘晉元隻道。
甘晉元自認還沒有心胸狹小到對一個女人下手,可是張芷蘭現在就好像認定了他是那卑鄙無恥之人一樣把所有的髒水都往他身上潑,其實張芷蘭對自己的印象如何甘晉元並不在意,就好像他也覺得張芷蘭已經得了癔症一樣。
可是這次的事情是他答應了鍾熙白,所以便由不得張芷蘭想怎樣就怎樣!
至於為自己洗清謀害她的嫌疑,糾正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甘晉元完全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過!換個角度想,張芷蘭在他心中都已經洗不白了,更別說對自己懷揣恨意的張芷蘭了。
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好感,那麼對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的,如果一個人厭惡另一個人,那麼對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錯的。
兩看兩相厭大概就是指得他和張芷蘭吧。
甘晉元也不想再與張芷蘭做無謂的糾纏,看向了一直將自己化作透明人的荷香,“夫人抹在頭上的用藥在哪裏,你去把它取來。”
荷香怯怯地望向了張芷蘭。
“不準取!”張芷蘭對荷香吼道。
荷香立即無措的低下了頭。
“如此的話,我隻有派人來搜了,你自己想好是給我還是我自己搜出來。”
“你敢!”
甘晉元看了眼張芷蘭,走了出去,對門口的丫鬟道:“你們把夫人抹的膏藥給我找出來。”
那兩個丫鬟自然聽從甘晉元的指示,進屋開始翻找了起來,完全不顧張芷蘭對她們的嗬斥,就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一樣,該找的地方一個都沒有落下。
最後,兩個丫鬟回到甘晉元身邊的時候,手裏可不止藥盒一樣東西,竟然還有用簪花小楷寫下的情詩和繡著一雙鴛鴦的荷包等女兒家的小東西。她們可不認為這是送給他們小將軍的,所以在找到這些東西後當然要拿給小將軍看,讓小將軍更進一步看清她是什麼樣的人。
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竟然有紅杏出牆的心思,而且如此不守婦德之人還是張大人之女,未免讓人貽笑大方了。
甘晉元看了眼那些小物件,就知道這些是張芷蘭想要送給誰的了,隻是到底沒有機會。
張芷蘭注視著那兩個丫鬟手裏的東西麵上青白交加,難看的很。
曾經自己私底下的羞窘如今成了別人眼中的羞恥,讓她如何能好受?
甘晉元拿過自己想要的藥盒後,就對那兩個丫鬟吩咐道:“把其他東西都燒了,這事禁止外傳,明白嗎?”
那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齊聲道:“奴婢明白的。”
甘晉元微微點頭,“你們下去吧。”
“是。”
待那兩個丫鬟退下後,甘晉元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這個藥盒,便道:“這根本不是凝玉膏。”
“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凝玉膏!”張芷蘭道。
“放置凝玉膏的外盒乃是由羊脂白玉所製成,而這個不過是外觀精美的普通瓷盒,你覺得它是凝玉膏嗎?”
張芷蘭不禁愣了,她現在還不知道她手裏這盒凝玉膏是真是假那就是蠢了。
“荷香!”
荷香腿軟般的跪倒在了地上,驚恐萬狀的為自己辯解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拿到凝玉膏時是由一塊黑布包著的,奴婢從來沒有打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