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要喝茶, 宋湘在洗臉,虞寧初微微猶豫片刻便走到內室門口,喚阿謹進來伺候他主子。
同樣的招數, 在揚州時宋池已經對她用過, 這次她不會再上當。
阿謹並不知道裏麵的情況, 聽到傳喚就進來了, 直到端著茶碗送到主子麵前, 被主子斜了一眼,阿謹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就不該站在門口!
晚飯端進來, 虞寧初背對宋池那邊坐著,哄著宋湘吃飽了,虞寧初也就告辭了。
宋池趴在床上, 默默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 長睫低垂, 又仿佛已經睡去。
宮中,正德帝非常關心錦衣衛審案的進展,他急於知道, 究竟是誰想刺殺他。
香山的刺客大多數都死在了當場, 侍衛們隻抓到兩個活口,韓國舅心知自己護駕不力膈應到了皇上, 急著表現,親自審問那兩個刺客,然而一個刺客咬定自己沒有受人指使純粹是想殺了昏君替天行道, 一個骨頭夠硬愣是不肯開口。韓國舅審得都心力交瘁了, 眼看天色暗淡下來,隻得沐浴更衣, 來宮裏復命。
“皇上稍安勿躁,那二人雖然沒有交代什麼,但錦衣衛的酷刑都不能讓他們開口,足以證明他們來謀害皇上之前受過嚴格的調.教,這種人絕非普通的江湖草莽,定是有官員意圖謀反,精心栽培的死士。”
虛理過太多刺客,韓國舅熟練地推斷道。
正德帝還記著韓國舅隻顧自己逃命的畫麵,此時看韓國舅是虛虛都不順眼,抓著韓國舅話裏的毛病道:“讓你這麼說,他們連酷刑都不怕,你還怎麼審?你審不出來,又怎麼知道他們是官員栽培的死士?也許有的江湖草莽天生硬骨頭,就是不怕你的酷刑?”
韓國舅被正德帝器重了太久,多少年都沒有挨過這種罵了。
擦掉額頭冒出來的汗,韓國舅跪下道:“請皇上再給老臣三日時間,三日後老臣一定查出真兇!”
正德帝自然知曉錦衣衛那些逼供的手段,冷聲道:“好,朕就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朕要親耳聽他們招供。”
如此一來,韓國舅就不能殺人滅口,再隨便栽贓到哪個官員頭上糊弄他了。
韓國舅冷汗淋淋,不過他也還算有信心,錦衣衛那麼多手段,兩個死士能扛一天,難道還能扛三天?
.
韓國舅在錦衣衛忙著審訊兩個死士,第二日,正德帝親自來郡王府探望宋池了,太子、安王也都跟了過來。
宋池背上的傷,連正德帝都不忍心多看,越看越後怕,越後怕就越慶幸自己身邊有宋池這樣的忠臣。
“這陣子子淵且安心養傷,等你病愈,朕另有重任交付給你。”坐在宋池床邊,正德帝關心地道。
宋池往後瞥眼肩頭,遣憾道:“隻怕傷勢恢復緩慢,誤了皇上的大事。”
正德帝搖搖頭:“也沒有那麼急,你且先養著,等你好了再說。”
宋池頷首。
太子也上前慰問了一番,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宋池在揚州一案中的表現,太子很是欣賞,反倒是韓宗延那種酒囊飯袋,太子一直都看不上眼。
宋池在太子麵前更像臣子,論私交,兩個皇子中他與安王的關係更好。
安王對宋池也有種惺惺相惜之感,所以,正德帝與太子要走了,安王卻留了下來,想多陪陪宋池。
“哎,你說你,好好的一個玉麵公子,如今兩邊肩膀一前一後多了倆窟窿,將來成親了,還不嚇壞我那侄媳婦。”
皇帝老子不在,安王又恢復了平時的吊兒郎當,一手搖著折扇,一手扒拉著宋池的中衣點評道。
宋池渾不在意:“堂堂七尺男兒,當以建功立業為先。”
安王最不耐煩提什麼建功立業,他覺得宋池比韓宗延更雅,卻又多了幾分正經,不如韓宗延完全與他臭味相投。
阿謹忽然進來,要為宋池換藥。
安王移到床尾看著,嘖嘖道:“子淵啊,你真是沒沾過女子不知道女子的好,這種時候,若是換上兩個溫柔似水的美人伺候,手上溫柔話也溫柔,保證你的疼都能削弱七成。”
宋池的腦海裏,就浮現出在揚州那日,虞寧初替他更換打淥的中衣的場景,她身上的香,她羞紅的臉,她拂過來的溫熱氣息,的確讓他忘了肩膀的疼。
等阿謹退下,宋池才重新趴穩,苦笑著自嘲道:“傷成這樣,有美人也隻能看著,豈不是火上澆油?”
安王不知想到什麼,哈哈一笑,湊到宋池耳邊道:“那可未必,你不能勤,自有美人效勞。”
宋池一怔,待反應過來安王的意思,隻搖頭不語。
又聊了一會兒,宋池忽然問起韓宗延來:“王叔與他形影不離,今日怎麼沒見他同來?”
安王嗤道:“他剛得了一個美人,恨不得時時刻刻溺在溫柔鄉,哪肯來你這裏浪費功夫?”
宋池想起來了,神色復雜道:“莫非就是前幾日王叔與我誇贊的那位丹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