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了怎麽還是這幅臉色?” 顧辭看著他, 無奈笑嗔一句, 親自給人倒了一盞酒遞了過去, “先喝杯熱酒暖暖身子吧。”

顧珒應道:“好。”

他把玉佩重新係在腰間,應著顧辭的話坐到了他的對麵。

宮裏伺候的這些人都是仔細□□出來的, 主子們說話的時候從來都是低眉斂目,隻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上前斟酒,不過這會顧辭接替這個工作,他們也就垂眸斂目,全把自己當做一團空氣了。

顧辭眼見對麵的顧珒神色恍惚,態度也不似先前那般,他也沒有多想,畢竟發生了這麽多事,要說真的沒有隔閡,也是不可能的。

而有些事,隻有說開了,才不會互相猜忌。

所以——

他開口了,“這一年多,你為了永安王府奔前走後,辛苦你了。”

顧珒原本還在想別的事,聽到這話,一怔,他抬起臉,看著顧辭,見他神色坦然,雙目清明,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堂兄。” 他啞著聲音開口,握著酒盞的手微微發顫,兩片嘴唇更是一張一合,半響才吐出幾個字,“我”

他想說,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讓永安王府落到這種地步。

他想說,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害死皇叔皇嬸。

他想說

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原諒我。

可不等他開口,顧辭卻已經笑了起來,他伸手撐在顧珒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拍,動作親昵又嫻熟,一如往日兄弟兩人相處時一般,“不必太過苛責自己。”

“有些事,誰也不希望發生。”

“就算父王母妃還活著,他們也不希望你如此責怪自己。”

誠然。

他最開始也曾怪過顧珒。

身為人子,便是他再理智,也做不到不去責怪旁人。

而今,他把情緒剝離,他依舊恨龍椅上的那位,甚至這輩子都沒法原諒他,可麵對顧珒,他依舊會把他當做他的至親兄弟,若是他需要他,他亦會留在京城,輔佐他治理這浩瀚江山。

平戰亂。

清河晏。

聽到這一番話,顧珒本就微紅的眼眶在幾經翻滾之後,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落下一串眼淚,他伸手握住顧辭的手,薄唇囁嚅,喊道:“堂兄”

顧辭笑笑,卻沒再說話。

隻是讓宮人都退下,兄弟兩人說了久別重逢之後的第一次體己話。

臨來要走的時候。

顧珒送人出去,想起陸重淵才問了一句,“堂兄是何時結識陸都督的,他竟然會答應與你裏應外合。” 顧辭和陸重淵裏應外合的事早就在秦遂等人落網之後就泄露出去,不止顧珒疑惑,其他官員也都有不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