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青咦了一聲,瞇起眼仔細打量起男人,越看越覺得熟悉。「舒童姊,他是不是……我在九份看到的那個男人啊?」當晚天色已暗,又有點距離,她不是看得很清楚。
「不要胡說。」楊舒童連忙否認。她相信,此時此刻,她的臉肯定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有點想要掩飾的味道,她主動走近,菱唇硬是牽扯出一抹笑弧,輕啞地間:「有……有什麼可以幫你們的嗎?」
不哭,心好痛,但她不能哭……
更何況,她有什麼資格在他麵前落淚?
盡管兩人昨夜熱情如火,像陷入熱戀的男女般擁抱對方、親吻對方,埋進彼此的身體裏,但那又如何?畢竟……他和她隻是床伴,利用星期五的夜晚,相互索求性愛歡愉的床伴。
她沒有資格傷心。
「先生想買花嗎?」她強迫自己迎向他,承受他深沉的注視,沒察覺唇角的笑有多麼僵硬。「今天是……是西洋情人節,我們店裏的波霸玫瑰、紫露玫瑰和……和雪紡玫瑰都賣得很不錯,價格也合理,先生要不要參考看看?」她的指甲俏俏指進柔軟掌心裏。
男人眉心淡蹙,不知在想些什麼,神情有些憂鬱,卻自然而然地散發出該死的性格。
此時,古典美人終於從周遭團團的花束中收回視線,瓜子臉笑得好溫柔,對著楊舒童說:「妳就是花店的老闆呀?」見楊舒童點頭,她又輕柔地說:「我之前就聽過一些朋友提到妳的花店,他們都很稱讚妳喔,說妳配花和設計包裝都很有水準,也很有感覺,既然今天日子這麼特別,妳幫我配一束花好不好?看什麼樣的花束適合我?」
楊舒童再次頷首,古典美女對她笑,她也隻好打起精神回給對方一抹淺笑。「我馬上幫您搭配……兩位請稍等一下。」
隨即,她避開男人的目光,將注意力放回花材和包裝紙的挑選上,一旁的李香育和朱曉青很有默契地遞來剪刀和膠帶。
她讓自己忙碌,不去胡思亂想,耳朵卻還是聽見古典美人對著那沉默的男人說話,語氣像小女孩般地撒嬌。
「哪,等一下你要付錢,就當是你買花送我啦,唉唉唉,你這人很討厭耶,就算我們很熟,認識了那麼多年,感情好得不能再好,這種浪漫節日裏,還是要記得送花呀。」
她說的每個字像針般煨刺著楊舒童的心。
「啊!」忽然,她輕抽了口氣,指尖不小心被剪刀劃傷了,血立即滲出來。
「舒童姊?!」
「有沒有怎麼樣?!」
兩個工讀小女生嚇了一跳,忙要過來查看她的手。
古典美人也怔了怔,關心地問:「是不是受傷了?」
「我……我沒事,我很好,沒事……」楊舒童連忙搖頭。
她抽出衛生紙壓住受傷的指尖,傷口不是很嚴重,才想繼續手邊的工作,一道黑影突然襲近,不由分說搶下她的剪刀。
「你?!」基本上,不隻楊舒童瞠目結舌,其餘三人的眸光也都瞬也不瞬地落在男人身上,驚訝地看著他像捧住什麼寶貝似地捧住她的小手。
「放開。」楊舒童急急抽了回來,也不管是不是會弄痛傷口。
「妳受傷了,在流血。」他終於出聲,挺俊的眉蹙得更緊,很不滿地瞪著她把手縮到腰後。
「謝謝你的關心,我等一下會貼OK繃。」低垂頸項,楊舒童聲音清冷。
不理會周遭的人,她動作迅速又俐落地整理手邊的花束,上包裝紙、緊緞帶,動作一氣嗬成,然後遞給那位古典美人。
「小姐,您的花。」
「呃……喔!」古典美人如夢初醒,緩緩接過那把花束。是香水百合和初蕾紫玫瑰,還搭著幾朵清雅的海芋,淡紫色的包裝紙配上深紫緞帶,柔雅中有甜甜的嫵媚。
瓜子臉淺淺笑了。「噢……謝謝妳,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歡。」
古典美人朱唇掀了掀,還想說些什麼,楊舒童卻先一步開口:「小姐喜歡就好,總共是七百五十元。」
「七百五十元……噢……好、好,七百五十元,倫,還不付錢?」古典美人抬起手肘撞了男人一下。
男人抿抿方唇,神色好難捉摸,他沒掏出錢包,卻沉靜地間:「為什麼離開的時候不讓我知道?」
是指今早離開他住所的事嗎?楊舒童心髒咚咚大響,險些驚跳起來,臉蛋已迅速酡紅。
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挑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
難道……他就不怕女朋友生氣、吃醋嗎?!
還是他想炫耀什麼?帶著女朋友來這裏,向女朋友暗示她的存在,也向她炫耀他的炙手可熱?
他怎麼能這麼惡劣?怎能?!
深呼吸,她忍著不落淚,吃力地控製聲音。「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聽不懂你的話。」
男人臉色沉了沉,又說:「妳的百合插在客廳的花瓶裏,是妳送給我的情人節禮物。」
楊舒童呼吸略微急促,兩眼氣惱地瞪著他,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真的認錯人了。」她不讓他再繼續「胡鬧」下去,隨即轉向傻楞在一旁的李香育,淡淡地交代,「香育,妳幫他們結帳,我到後麵化粧室洗一下手。」
丟下話,她掉頭就走,看也不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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