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徐梓墨的聲音戛然而止。隨著意識越來越清醒,他終於發現哪裏不對勁了。%思%兔%在%線%閱%讀%
“對不起……”文封的聲音還在他耳畔回響著,可徐梓墨卻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
他不知從哪裏生出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文封,掀開被子。他的雙膝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傷處滲出斑斑血跡。而那繃帶之下,原本該是雙腿的地方,此刻卻空無一物。
他臉上最後一點血色,終於褪得幹幹淨淨。
徐梓墨眼中無怒無悲,他怔怔地看著傷處,一言不發。
文封嘴唇顫唞:“徐師兄……”
“滾。”徐梓墨忽然開口打斷他,雙目中似含驚濤洪浪,“滾出去!”
文封垂下頭,支支吾吾也不知說了句什麼,轉頭便出了門。
門外,顧浮生站在暗處,微不可察地歎息一聲。文封很快回了屋,顧浮生站在院中回望西邊,像是隔著山海,凝望那已經麵目全非的故地。
隨後幾日,徐梓墨將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不說話,也不出門。隻反複將自己隨身的□□取出來擦拭,一遍又一遍。
一個月後,文封不知從何處尋來兩塊玄烏木。此木輕便,用來給徐師兄做雙腿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他拿著那兩塊烏木反複打磨,執筆握扇的一雙手被木屑刀刃割出無數細密的傷口。
那雙木腿他一做就做了大半個月,不算好看,但大抵可以使用。可當他抱著那雙木腿來到徐梓墨房裏的時候,徐梓墨卻對他大發雷霆。
徐梓墨脾氣雖不算好,但往日待人也算自持有禮,那是文封第一次見他如此暴怒。徐梓墨將那雙木腿一把掀在地上,扯過文封的衣領厲聲質問:“你他媽這是什麼意思?可憐我?同情我?我需要你做這玩意來惡心我嗎?!”
“我不是——”
“不是?是啊,你是好心,為了讓我活下去,把我變成了一個廢人。我徐梓墨,居然變成了一個廢人……我該對你感恩戴德嗎?是不是還要我跪下來給你磕頭謝恩啊!你說話啊!”
文封的聲音卡在喉嚨裏,一句話也說不出。
因為,一滴溫熱的眼淚落到了他的臉上。
徐梓墨好像忽然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他身體一歪,從床榻上摔了下來,摔到了地上。他伏在地上,狠狠咬著牙,眼淚卻還在不斷往下落:“你為什麼不讓我死……我寧可死……”
驕傲如他,現在就連站立都做不到,更不用說舞弄槍兵,報仇雪恨。
這樣的日子,與死有什麼差別?
文封忽然從身後擁住了他。
文封脾氣很好,待人和煦,在派中人緣向來不差。但唯獨麵對徐梓墨這個師兄,他總是有些拘謹。就連此時抱著他,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他跪坐在地上,那雙纖細的手臂盡力攬著他的肩背,像是怕抱疼了他。
“對不起徐師兄,可我不想你死……落華山沒了,師父、師叔、楚師兄他們全都沒了……我隻有你了……”
文封自小被師父決徽長老抱上山,除了偶爾幾次與師兄弟們結伴下山外,鮮少踏足山下。落華山,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可現在,他的世界已經崩塌了,一片狼藉,隻剩下了一個徐梓墨。
文封的聲音抖得厲害,讓徐梓墨幾乎以為他又在哭。
他們認識這麼久,他見過這人多少次眼淚呢?徐梓墨迷迷糊糊地想,卻想不出結果。印象中,這少年怯懦文弱,卻總是溫雅地笑著,好像從來沒什麼煩惱。
文封雙目盡是血絲,可他沒有掉一滴眼淚。他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