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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阮嵐坐在椅子上,手裏捧著一小塊四四方方的慕斯蛋糕,細嚼慢咽的品嚐。她的麵前擺著一本圖冊,各式各樣的屍體眼花繚亂,非常重口且下飯。這並不是他們法醫學那本《屍體變化圖鑒》教科書,而是杜阮嵐從業多年自製的一本圖鑒,每一年都會重新修正一次,把經手的新案件的屍體圖片加進去。
門被推開,何危走進來:“嵐姐,打擾你賞屍了,咱們什麽時候開始?”
“等我吃完,還剩兩口。”杜阮嵐指著身後的解剖床,“你先換好裝備,去那兒等著。”
羅應從與解剖室相連的小門裏探出腦袋:“何支隊,您既然來了,還需要我做記錄嗎?”
何危從掛鉤上拿起一件藍色防護服穿上:“要啊,我不是來當觀眾的,給嵐姐打下手也沒辦法做記錄。”
羅應拿著錄音筆和紙筆從小門裏出來,靦腆一笑:“何支隊您厲害,什麽都會,聽說以前有特殊情況,您現堪、解剖、帶查案一條龍全包了,一個人就能組成一支刑偵隊。”
“那是,阿危可是從最基層的派出所一路升上來,在人民中成長起來的,什麽沒見過什麽沒做過?”杜阮嵐吃完最後一口蛋糕,把盒子扔進垃圾桶裏,“現在技術發達,查案的輔助設備與時俱進,新一批警員都是技術知識大於實踐經驗,警隊也要求分工細致,專精一處,哪兒還能培養出像他這樣擺哪兒都能起作用的萬金油了?”
“哪有那麽誇張。”何危語氣淡然,戴上口罩,“這隻能說明技術性人才越來越完善,是好事。個人終究抵不上集體的力量,全包一人手裏聽起來多厲害多牛逼,實際上呢?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杜阮嵐對羅應使眼色,看見沒,這覺悟,還辛辛苦苦查什麽案,去走仕途的話哪還有鄭局什麽事。
行注目禮後,解剖正式開始。白布掀開,露出程澤生那張俊俏好看的臉,在冷光下顯得更加蒼白。要說人長得好看就是這點佔便宜,哪怕他變成一具屍體,也是一具不會讓人感到恐懼、反倒心生憐惜的屍體。
“死者程澤生,男,29歲,身長185厘米,體重68千克,四肢健全,營養狀況正常……”
解剖室裏隻有羅應對著錄音筆說話的聲音,杜阮嵐順著程澤生的手臂捏到手掌,仔細摸過幾個指節,忽然抬頭看向何危:“他是鋼琴家對吧?”
“嗯。”
“一般情況下,長時間練習鋼琴會導致指尖較常人稍圓潤,遠節指骨變粗,手掌變厚,小指會有輕度外撇等特征。”杜阮嵐抬起程澤生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指尖尖細,並沒有出現長期敲擊琴鍵造成的肉質增厚,有變化的是食指中節指關節和拇指近節指關節,拇對掌肌和虎口也有摩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