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冬蕊將筆錄一字一句敲在電腦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赤裸裸的神經病。

程澤生手中的筆轉了一下,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你既然說那個不是你哥哥,我們發現的死者又是誰?”

何陸搖頭,他也不清楚,但不是自己哥哥,這一點很明確。當時看見屍體,他的內心沒有悲痛,甚至冒出一絲慶幸,腦中想的是:這裏已經有一個死者,那沒人會去管真正的何危去往何處。這樣的話,他如果找到何危,而何危已經明麵上成為一個“死人”,再也沒有辦法回歸過去的生活,那他隻能呆在自己身邊被豢養著,沒有逃開的機會。

“……”柯冬蕊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低聲嘟囔,“瘋子。”

“哈哈哈,我是瘋子?哈哈哈哈!”何陸耳尖聽見了,放肆大笑,整間審訊室裏回蕩著他的開懷笑聲。柯冬蕊敲敲桌麵發出警告:“注意紀律,現在還在審訊期間!”

何陸的笑聲漸小,笑容也漸漸收起。他低著頭,像是告訴程澤生,也像是在和自己對話。

“你們不會懂的,長久得不到的東西變得可以攥在手裏,是一種多麽彌足的珍貴。”

———

今天換成何危在家裏等程澤生,拿著《法醫毒物學》躺在沙發上看書,一不小心打個盹,醒來抬頭一瞧,十一點。

看來程澤生今晚是不回來了。

何危站起來伸個懶腰,洗澡睡覺。最近兩人似乎都很繁忙,他想找程澤生聊聊他哥哥都沒機會。

昨夜在審訊室裏,何危問程圳清之前是不是緝毒警,他的表情怪異,還未回答崇臻便推門進來了。崇臻發現錄像和錄音一起關閉,把何危拽出去,悄悄問他搞什麽名堂。

何危隻說,先套套話,至於套什麽話,沒告訴崇臻,怕嚇到他。

程圳清被帶回去,擦肩而過時,回頭注視何危的目光意味深長。何危當然清楚他不簡單,身上藏著大秘密,從看見他抽煙的方式,便開始往借屍還魂的靈異方麵猜測。

那是程澤生無意間透露,他哥哥獨有的習慣,幾乎形成一種自然而然的動作,拿到煙的那一刻手已經不由自主的驗起來。

因此何危想回來和程澤生了解更多程圳清的事,下次提審也好打開突破口。以及那個信封,何危還沒有拆開,打算聽聽程澤生的意見,讓他判斷一下裏麵可能是什麽。

既然碰不到麵,那就留紙條吧。何危洗澡出來之後,寫了長長一張紙條貼在桌上,等著程澤生做出仔細的解答。

程澤生並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能回家。因為何陸的供詞,他連夜和樂正楷開車去找加油站。兩人按著何陸交代的路線,拐進常蟠路,果真看見24小時營業的加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