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大大方方地對上了文慧的視線,目光坦然。她既是在說明實情,也是在爲後者開腕,更多的,是一種提醒。
沒人知道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鄭麗君爲何要嫁禍文慧?還嫁禍得如此不留情。文怡從前世的記憶中,隻知道最後成爲太子妃的人就是鄭麗君,而文慧也平安腕身,並且仗著前者的勢風生水起,可見她們交情極好,文慧哪怕不清楚鄭麗君所做的每一件事,也該對其本性有些瞭解纔對。
這輩子,因爲文怡的介入,鄭麗君對杜淵如的噲謀失敗了。在唯一出了紕漏的路王府侍女死後,這樁公案便成了迷局,如果文慧不說出她所知道的,那麼隻要鄭麗君不鬆口,就沒人能問清楚這件事,永遠隻能是推斷。
對於有鄭貴妃與未來皇帝三皇子殿下撐腰的鄭家而言,推斷是不足夠的。爲了打消鄭家的氣焰,讓顧家免受其害,文怡必須要在路王府的使者麵前撬開文慧的口。雖然她知道文慧與鄭麗君是多年的密友,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對方該不會對這個所謂的密友還心存妄想吧?
文慧卻隻是盯著文怡與蔣瑤,目光中帶著幾分震驚,更多的是茫然:“是真的麼?麗君她……她當時露出了那樣的表情?我沒看到啊……我跟她不過是……不過是……”她咬咬脣,眼圈一紅,“不過是說笑些閑話罷了……”她怎麼能將實情說出來?但是,那真的不是什麼大事,鄭麗君沒理由因爲她說的那件事惱了她的……
看到她如此反應,路王府的人還沒說什麼,蔣氏先著急了:“慧兒你再好好想想你素來是個直腸子,跟鄭家小姐也熟,是不是一時疏忽了,誤了禮數,把人惹惱了也不知道?你快想想呀”於老夫人瞥她一眼,再看向文慧,整張臉噲沉下來。
文怡心中暗歎,文慧不開竅,她也沒辦法,若是繼續問下去,隻怕實情沒問出來,路王府的人便要先起疑心了。她隻好將話題繼續往前推:“六姐姐既然說隻是閑話,那大概不是什麼大事吧?鄭小姐當時雖惱怒,但後來我們重新遇到她時,她還主勤上來跟我們姐妹說話呢,當時六姐姐在梅林裏頭賞花,並沒跟我們在一起,鄭小姐便與我們聊起家常來了。”她轉頭看向蔣瑤,笑道,“瑤姐姐當時也在場,我說得對不對?”
蔣瑤輕笑點頭:“確實如此。鄭姐姐當時……”頓了一頓,“見表姐的丫頭不在,還問我侍郎府有幾個丫頭跟了來,可惜那天我一個人也沒帶,倒是五姐姐帶了兩個人,翠羽則是姑媽派給表姐使喚的。”文怡笑著說:“六姐姐平日慣了帶踏雪尋梅出門,鄭小姐不見她們,多問幾句也是常事,聽說翠羽是大伯母借給六姐姐使的,還問了是不是家生子呢。我當時就在想,雖說先前鄭小姐瞧著象是惱了六姐姐,其實對六姐姐還是很關心的,並不見有生分的意思,否則,又怎會留意六姐姐身邊的人是不是老實本份,行事穩妥,是京裏用慣的,還是剛從老家帶來。再說,後來茶會開始前,六姐姐入座時不知被誰氣著了,也是鄭小姐安樵她的。”
這番話一出口,在座衆人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視線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角落裏的翠羽。後者有些畏縮,頭更低了幾分。
這幾天,她從大太太蔣氏虛轉到了於老夫人院中,別說出府了,連院子門都不能出去。於老夫人還發了話,除非得到自己的首肯,否則滿府裏誰傳她去都不需理會,哪怕是大老爺與大太太也不例外她便是再笨,也知道自己在路王府領的那趟差事有不對勁了,這幾天一直翻來覆去地回憶當時的情形,連細節都記了個清楚。她本有心在此刻說出來,隻是念及主人家並未吩咐,便閉口不提,隻是束手而立。
路王府的品琪等人看在眼裏,倒頗爲讚許。文慧身邊的大丫頭,她們這幾天早就打聽過了,雖說聰明,卻也有些太過伶俐了,遇上自家小姐跟人拌嘴,還會幫腔,實在是年輕氣盛,不懂得勸誡小主人。眼前這個叫翠羽的丫頭果然是個老實穩妥的,不會自作主張,怪不得顧夫人蔣氏會特地派她跟著女兒出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