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小姐猶豫了一下,慢慢答道:「不,不,歐賜小姐新近剛進戲班,與摩摩並無什麼交往。我與歐賜小姐脾性合得來,摩摩反有點妒忌她了。」

「原來如此。摩摩進戲班多久了?」。

「也快有一年了。但他經常突然離開戲班。關師父也不計較。來,就一起演戲,去,便不管飯,不十分拘管他。老爺,摩摩他原姓劉,外人多不知,一天我見他衣袍內綉有『劉』的字樣。隻有一件事我心中不解,這摩摩對觀內各虛很是熟悉,我請來他以前必然到過這朝雲觀。」

狄公正色道:「不拘怎樣,丁香小姐還是小心設防為是。我疑心摩摩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此刻我真替歐賜小姐擔憂。你說歐賜小姐新近才進戲班,你與她也甚合得來,你可知道她的來歷?」

丁香小姐皺了皺眉頭,猶豫了半晌乃說道:「歐賜小姐的來歷我不甚清楚,隻知她是京師來的。她很是有錢,她為了進我們的戲班,竟暗中給了關師父一大筆錢,央求關師父帶著她趕來這裏演戲。她自己還馴養著一匹大黑熊,隻聽她的號令,別人見了都害怕。她答應關師父不領薪俸。隻圖與我們作一虛。獨這一件事關師父叮囑我不許對外人講,老爺因是一縣之主、百姓父母,故我也不敢遮瞞。歐賜小姐她行止十分自由,關師父有利可圖,哪裏還去拘管她?故進來這觀裏後,除了上臺演戲,很少與我們廝纏在一起,總是獨個躲在房間裏與黑熊為伴。今夜她又忽然裝扮成白玫瑰的模樣,實不知她為何要這樣做。關師父也十分疑惑,故適才老爺拜訪關師父時他十分繄張,生怕歐賜小姐出了什麼不測,訪查到了他的頭上。關師父後悔當初不該答應歐賜小姐的奇怪要求,老爺可千萬別在關師父麵前提及此事。」

狄公微笑點頭,他掙紮著立起身來向丁香小姐告辭,蹣跚著步子剛要出門,丁香小姐又說:「不管老爺對歐賜小姐如何看,我總覺得她是一個出倫拔萃的女子,我非常喜歡她,我隻恨自己是個女子,倘若是個男子,我一定會娶她作為妻子的。」

狄公笑道:「把這些傻念頭扔掉吧,這怎麼可能呢?」

丁香小姐忽又說:「宗黎這個窮酸秀才老是糾纏我們,說些輕佻浮薄的話。」

「你們不要理他,他不會對你們有什麼危害。可怕的倒是摩摩這個不可思議的人,他象幽靈鬼魂一樣時隱時現,他的行跡太令人生疑了。對,我倒想起來了,宗黎他告訴我說白玫瑰並不願意出家修行,此事可確?」

丁香小姐叫道:「不,我與她聊過許多回了,她出家之心很堅決,她的母親包太太也十分樂意讓她當道姑。老爺,她在婚姻之事上太不如意了,隻盼望早日超腕紅塵,修心養性,伴著青燈黃卷了此一生。故特地從京師趕來這裏,請求真智收納為徒,賜付黃冠。」

狄公道:「我適才正就是到包太太母女房間去,不意半路遭歹徒暗算。此刻已經很晚,明天一早臨行之前,我想再去看看她們。嗬,摩摩的房間也在這一層嗎?」

「是的。老爺!拐到東首走廊,右邊第四個房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