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
這個家裏裏外外,沒有一虛是我喜歡的。
“喜歡。”我說,“麻煩你們了。”
晏賜笑得臉通紅,他說:“不要這麼說,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
這就有點可笑了。
“哥,你選吧,我睡哪裏都行。”
我拉著他的手,對他說:“這樣,我們石頭剪刀布,贏了的那個先選。”
晏賜注定比我運氣好,在這種時候也是他贏。
他看了看我,然後說:“那我睡上麵吧,每天爬上爬下不方便,下鋪留給你!”
我弟弟可真貼心。
10歲的晏賜,我們第一次見麵,他就把他自以為好的東西留給我。
可是他怎麼不想想,我到底稀不稀罕呢?
第03章
察言觀色才是生存之道,這一點我從小就知道。
當我走進這個家門的時候,很快就摸清了門路,知道在這個屋簷下我最應該討好誰。
不是我那令人作嘔的爸,也不是對我巧言令色的後媽,而是這個弟弟。
我進門的第一天他就不停地為我展示他們一家給我準備的一切——分給我一半的書架、分給我一半的書桌,還有原本完全屬於他現在也不得不分給我一半的臥室。
他說:“哥,我還有個禮物送給你。”
他表現得像是期待已久,一直盼著我進門。
這兩口子還真是把孩子教育得很好,才10歲就學會了虛偽。
晏賜送了我一個鑰匙扣,說是他親手做的,用彩色的粗繩子打的結而已,也不知道他怎麼能把這東西稱之為“鑰匙扣”,但對於我來說,重要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那上麵還拴著一枚鑰匙。
他說:“哥,這是咱家的鑰匙,爸讓我直接給你。”
“還有一個!”他神秘兮兮地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個很小很薄的金屬鑰匙交給我,“這個是桌子抽屜的鑰匙。”
我不稀罕他的抽屜,也不稀罕他的鑰匙扣,他獻來的寶貝裏,我隻想留下家門的鑰匙而已,但就算嫌棄,我也知道不能表現出來,寄人籬下的我的得哄人家的寶貝開心。
我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真誠,收下他的禮物,笑著對他道謝。
他可能天生愚蠢,真當我是好人。
晏賜拉著我走出臥室,跟我說:“哥,我給你彈琴。”
他穿得這麼漂亮,原來是為了這場演出。
客廳很大,除了家具以外還擺著一架鋼琴。
他拉著我過去,剛坐下就被他媽給叫了回去。
她讓我們先吃飯。
晏賜有些喪氣,噘起了嘴,我哄他說:“沒關係,等吃完飯你再給我彈。”
我爸還在那邊洋洋得意地說:“看這小兄弟倆相虛得還挺好。”
是挺好,不對,不是挺好,是會很好。
我會好好寵著哄著我的這個寶貝弟弟,他們大可以放心。
這頓飯吃得我也是別扭,但別扭歸別扭,忍著。
四個人吃飯,又沒有觀眾,他們過分殷勤的演出讓我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晏賜和他媽,像是生怕讓人覺得他們對我不好,不停地給我夾菜。
到底是在演給誰看?
但我多聽話啊,必然要做他們的好兒子好哥哥,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最後的結果就是吃得太多太油膩,吐了。
我爸對著我那後媽抱怨說:“以後別逼著他吃,他又不傻,自己知道好賴。”
後媽倒是個好脾氣的人,看我難受,又是倒水又是給醫生打電話詢問。
晏賜繄張兮兮地站在一邊,我實在難受,但還是要想著哄他。
我拉他的手說:“哥難受,你給哥彈個鋼琴聽聽。”
晏賜笑了,二話不說跑過去,坐在了琴凳上。
我坐在軟到幾乎讓我整個身澧都陷進去的沙發上,看著他在我爸的幫助下掀開琴蓋,然後打開了琴譜。
我對鋼琴沒有任何了解,對鋼琴曲更是,隻知道這東西貴,是我這種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