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麵在大理石桌的角落獨自冷掉,顧修義應該知道自己的廚藝很糟糕了。
他甚至不願意嚐一口。
最後還是踩點收假回來的趙阿姨給他們一人下了碗素麵,顧修義大碗裝,紀阮小碗裝。
明明都是同樣的醬油醋,趙阿姨卻像會魔法一樣,每一口都美味得讓人飄飄欲仙,紀阮連湯都喝完了。
晚上洗完澡睡覺前,顧修義忽然來找他,沒穿睡衣,卻換上了西服。
紀阮上下瞧了瞧他這身行頭,遲疑道:“你這是……?”
“臨時出趟差。”顧修義的重點不再這,將手裏的東西遞給紀阮:“拿著。”
紀阮冷不丁被塞了個東西到懷裏,下意識雙手捧住,是個挺大的玻璃罐子,很有分量,裏麵裝滿了糖果和巧克力。
紀阮抬頭:“?”
他剛洗過澡,臉頰紅撲撲的,穿著那件領口很大睡衣,連鎖骨都像是粉色的。
顧修義抿了抿唇:“你以後頭暈就吃這個。”
紀阮一怔,這才發現罐子的糖和巧克力全是糖紙裹住的,不用撕開,那種鋸齒狀的包裝,人在低血糖的時候確實有可能撕不開。
紀阮欣喜道:“謝謝啊,我會好好吃的。”
糖好啊,總比顧修義再煮麵強多了。
顧修義敲了敲糖罐子:“不過睡前不許吃,容易蛀牙。”
“知道了,”紀阮搖了搖罐子,突發奇想:“有櫻桃味的嗎?”
水果糖市麵上到虛都是,但所有水果裏,被做成櫻桃味的卻相對少很多。
“……”顧修義很明顯地凝滯一瞬:“大概沒有,你很喜歡嗎?”
紀阮笑起來,玻璃罐子折射了幾點碎光在他下眼瞼,顯得這個笑容異常漂亮:“我隨便說說的。”
不知道是不是紀阮房間裏暖黃色的燈光太溫柔,顧修義的神情也像在一瞬間柔和很多:“嗯。”
有人打電話過來,顧修義接通後對紀阮揚了揚下巴:“走了,你休息吧。”
“嗯,拜拜。”紀阮笑著揮手。
顧修義下樓,走了幾節臺階,忽然發現腳下還有光亮。
晚上客廳和走廊的燈都關了,他回頭,紀阮房間的暖色燈光洋洋灑灑溢出來,像星河一樣蔓延到他腳下,又往前方四散開。
而紀阮站在門口,懷裏抱著糖果罐子,對視時又笑起來,笑容和燈光一樣暖。
“老板,老板——?”
聽筒裏的聲音將顧修義喚醒。
“您怎麼了?”
“……沒事,你說。”
顧修義轉身,借著小朋友給他留的光,一步步踏著星河離開了家。
·
出差第二天晚上,顧修義在開會時收到了紀阮主勤發給他的第一條消息。
[圖片.jpg]
顧修義點開,是一張殷紅的糖果紙,被平平整整攤開放在書桌上。
[真的有櫻桃味的]
[本來以為是草莓的,吃了才發現是櫻桃,有點酸又有點甜,很好吃]
[但隻有這一顆,給你看一眼糖紙叭~]
顧修義被接二連三的消息砸得有點暈,像有通感似的,沒吃到糖嘴裏也覺得甜了。
紀阮隻給他看一眼糖紙,他卻反復看了好幾下。
然後點開備注,猶豫片刻,把紀阮的名字刪掉了,換成輸入法自帶的櫻桃圖標。
“……顧總?”
投影幕前的職員捏著筆戰戰兢兢:“您……您笑什麼……是我的演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