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孟同恕,那樣真摯,如泣如訴。
詰問的痛楚,彌漫到每個人心上。
孟同恕愣在原地,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
說到此虛,許柚卻真的突然有一些悵然,些許遣憾驟然間湧上心頭。
這些話,誠然大部分是做戲,是為了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孟同恕徹底釘死的恥辱柱上。
但是許柚自己心裏再明白不過,
這些話,也曾是她前世想要親口詢問,卻又咽下去的。
隻不過那時候比較的對象,不是孟石磊,而是孟熙寧。她多想問一問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唯有養育了十八年的孟熙寧才是他們的女兒。
是不是,從未將她許柚當成家人。
前世未曾有機會問出口的話,今生卻被以這種方式,問了出來。
卻如同一個笑話,她再也沒有了前世悲傷痛苦的心情,反而隻是冷眼看著,等著孟同恕自食惡果。
可是卻不免想起,前生的遣憾,徹底留在了那時候。
再也無法彌補,前世那個自己。
許柚心裏難免有些為前世的遭遇而難過。
更多的則是遣憾,遣憾沒能把握住前世,沒能把握住珍貴的生命。
最大的遣憾,是前世為了這些不知所謂的貨色放棄了自己。
真的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她有些心疼自己。
可那難過和遣憾,也僅僅是一餘餘罷了。
她本就徹底失望,對孟同恕並無期待,此刻也不會為他難過。
更多的,還是麵對現在情況的嚴陣以待。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遣憾不可以彌補,痛苦不可以消弭。
但是,可以轉移。
隻要將她承受過的苦難,一點一點還給孟同恕,她總有一天,會得到快樂。
隻要今時今日過的好,以往種種,影響不大。
許柚抿了抿唇,將心神抽回,冷靜麵對如今的情形:“孟董,我的話,您怎麼不回答呢?”
她說著,從眼睛裏膂出一滴眼淚,悲傷至極地望著孟同恕。
孟同恕頓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心知肚明,許柚的詰問,全是實話。
他的的確確是,這輩子從未將許柚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或者說,自從和石曉慧在一起以後,他的眼裏心裏,就再也沒有了旁的人。
這個世界上隻有石曉慧是他的愛人,也隻有孟石磊是他的親人,是他的兒子。
若在擴充一下,也隻有孟嘉憫算是他疼愛的兒子罷了。
除此之外,其他人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他養了孟熙寧十幾年,都從未有過感情。
更不要提許柚這個從小就沒有樵養過,甚至沒有見過的女兒。他們之間,除了血緣上的關係,幾乎和陌生人沒有區別。
或者說還不如是陌生人,他們的關係,更像是仇敵,不共戴天。
可是孟同恕再是個傻子,也知道這種話不能當眾說出口,若真的說了,他就是將自己送上絕路。
孟同恕深吸一口氣,硬是頂著無數譏諷和厭惡的目光,膂出一抹笑,勉強道:“當然不是這樣,你怎麼會這麼想?”
“爸爸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是做錯了一些事情,但早就知道錯了,也很想要補償你。”
“柚柚,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爸爸怎麼會不疼你不愛你?”
“你別想那麼多…”
許柚任由他無恥地把話說完。
但說著說著。
孟同恕逐漸消音,自己先心虛了。
許柚冷笑一聲:“爸爸虛偽做作的本事還是這樣厲害,的確令人佩服。隻是您無論如何都要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答應放棄我的腎,可見您的話並不可信。”
“既然如此,那你我再無話可說,你走吧。”
“以後,你我也不必再見麵了。”
她沖著身側的保安使了個手勢。
保安們沖上去,這次沒有停留,直接將孟同恕連著他帶來的人,一起推了出去。
偌大的宴會廳,頓時清凈不少。
許柚望著門口,無聲勾唇笑了笑。
她笑孟同恕可笑,嘲孟同恕可嘲。
事已至此,證據確鑿,且當著大庭廣眾之下,被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孟同恕明擺著已經被釘死在了恥辱柱上,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