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翹了翹唇角,拾步往裏走,還不待她近前,唐氏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臉上扯了抹僵硬的笑,迎向容錦,“錦兒,這是宮裏的馮公公,奉旨來接你進宮的。”
原本與容敬德說著話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馮壽,停了話頭,抬眸朝容錦上下打量,末了,回頭對容敬德說道:“老候爺,皇上那還等著奴才複旨,奴才改日再來與老候爺問安!”
話落,便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容敬德當即也跟著站了起來,笑了對馮壽說道:“馮公公,您看她才從鄉下來,很多規矩也不懂,為免衝撞貴人,是不是讓她舅母陪著進宮?”
馮壽白皙圓潤的臉上綻起一抹淡淡的笑,“老候爺,皇上隻命了奴才請容姑娘,至於候夫人……奴才不敢做皇上的主,還請老候爺體諒。”
容敬德臉上的笑僵了僵,點了點頭。
馮壽一臉和氣的看向容錦,“容姑娘,這就隨奴才進宮?”
容錦輕笑點頭。
馮壽那雙略顯陰柔的眸子眯了眯,目光上下打量了容錦一番後,輕聲問道:“容姑娘,你可知道,皇上為何宣你入宮?”
容錦點頭,說道:“公公放心,民女知道。”
都是聰明人,馮壽見容錦明白了他的意思,沒再多說,辭了容敬德和容宜州,帶著容錦上了候在府門外的轎,一路朝皇宮去。
馮壽才走,容敬德沉了臉對屋裏侍候的下人說道:“把槅扇全都打開,所有人退到三丈之外!”
很快便是一陣“啪啪”的開窗聲,緊接著下人都退了下去。
容敬德擰眉朝容宜州看去,“你怎麼說?”
容宜州擰眉,才要開口,容敬德卻是眼光一撇,朝容啟舒看去,“舒兒,你是什麼想法?”
容啟舒想了想,說道:“馮壽是司禮監最高太監,輕易不離皇上左右,皇上讓他親自出宮來接容錦,可見那些說皇上其實不喜太子,真正疼愛的是二皇子睿王的話並不是真的。”
“宜州,你怎麼說?”容敬德複回頭看向容宜州。
容宜州搖頭,“君心難測,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我們誰也不知道。孩兒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皇後娘娘沒有宣阿箏,而是讓容錦獨自入宮!”
容敬德朝唐氏看去,頓了頓,說道:“回頭芳菲回來,你跟她說說,問她能不能從辰王妃那問到點宮裏的消息。”
唐氏嘴裏頓時如同吞了一斤黃蓮。
雲姨娘被打成了豬頭臉,容芳菲隻怕將她們這些人活吃了的心都有,她去跟她說話,那不是送上門讓人家作賤嗎?可不去……唐氏的目光落在容啟舒身上,好半響,無奈的說道:“是,媳婦知道了。”
朱紅的圍牆沒有盡頭的向前延伸,青磚鋪成的甬道,像一條長蛇,直直向前。來來往往的內侍和宮女見到馮公公紛紛行禮問好,馮公公卻是微揚著下頜,毫不掩飾他的倨傲。
走過一段紅牆隔斷的青石甬道,穿過一個大花園,沿著用金漆描了各種圖案的抄手遊廊走了又有大半個時辰的樣子,容錦到了一處麵闊七間的院子。高可入雲的鬆柏,鑲嵌著透明玻璃的窗欞,養在牆角下的各色奇花異草,還有屋簷下筆林般寂靜無聲立著的宮女、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