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早有此意,示意她準備一些,祝纓之前信裏提到了阿蘇洞主喜歡短刀,鄭熹又從鄭侯那裏尋了一柄。辦完這些,他自嘲地笑笑:“以往是他為我收拾,如今倒是我為他收拾了。”
嶽妙君勸他:“一張一弛而已。”
曹昌押了年禮過來,鄭熹的心情更好了不少。他自稱這兩年真是“一無是虛”,什麼大事不能做,此時依舊有人惦記著,他也算高興。召了曹昌來說話。
甘澤悄悄抄近路先去看他表弟,說不兩句話就有點絕望——還是那個傻表弟。他教曹昌:“見了七郎別多說話,他問你三郎的事情,你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知道的也少說。”
曹昌道:“我知道。”
他本來也不會說話,鄭熹隨口說一句:“你們一路也辛苦了。”
曹昌就說:“不辛苦不辛苦。”甘澤尖起耳朵聽他下半句,怎麼也得多說一點場麵話吧?並沒有!甘澤還後悔自己教他“少說”,卻不知道曹昌實在不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他就隻會說“不辛苦”,至於“能為祝大人往京城來見鄭大人是小人的福分,別人求都求不來”這樣的內容他是想不到講的。
甘澤痛苦地聽著鄭熹問:“子璋還好嗎?”
曹昌啞了,要說好,被刺史冷落也稱不上好,家裏錢也沒攢下多少。要說不好,事兒也幹了不少,實在不知道怎麼評價。
甘澤踢了他一腳:“問你呢。三郎最近都在幹嘛?”
曹昌道:“在忙縣裏的事兒。”
要不是知道曹昌就是這樣的人,鄭熹都要以為祝纓是特意派這麼個人來惡心自己的了。他隻好問得仔細一點,問:“瑛族現在如何?”
曹昌道:“洞主跟咱們大人結拜成兄弟了!”
“噗——”鄭熹差點沒嗆著,說,“也行。”
“縣裏士紳呢?”
曹昌道:“大人比他們厲害。”
“他父母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有空就出去喝茶聽故事,再就盯著大人吃飯穿衣。”
鄭熹不免同情起祝纓來,身邊跟著這麼個仆人也是夠憋屈的。他讓曹昌將信件留下,就讓他回去了。拆信一看,祝纓在信裏已將一些事情寫明,倒是不用曹昌多嘴了。
甘澤看著他的臉色,心道,我得趕繄請個假!
曹昌將東西一交割,就繄著送下一家去了,等甘澤請了假出來,他已跑完了金良家、溫嶽家等數虛,禮物也都送完了,人都回到了京城祝宅,自己去見父母了。
曹家父母說看房子就看房子,還住祝府的仆人房裏,曹昌回來了,也是在門房裏暫住著,並不敢趁機偷睡主人的臥房。
一家三口見了麵,自有一番悲喜,曹昌胖了一點,父母老了一點,才訴了離別之情甘澤就來了。甘澤道:“我先來看看他,把差使辦完了咱們才好放心地過年。”
曹昌茫然地道:“差使?我都辦完了呀?”
甘澤被他一句話閃到了腰:“辦完了?!!!你都怎麼辦的?”
“我就去,送了東西,說是大人送的。坐了兩下,他們也沒話說,我就回來了。”
甘澤的臉綠綠的,心道,我這回欠三郎的人情欠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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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小吳可比曹昌機靈多了。
他帶著仆仆風塵,先去王雲鶴的府上投帖坐等。王雲鶴再正直他也是個丞相,求見的人太多了。小吳帖子遞上去,足等了半個時辰才得進——這已是很不錯的效率了,好些人求見隻得遞個帖子,並不能當天等到回信。
小吳先送了信,再奉上禮單。
王雲鶴看上麵有些山珍、蜂蜜之類,拿到京城也算好物,在福祿縣當是不貴,他慢慢點頭。小吳又奉上了一隻小匣子,王雲鶴道:“這是什麼?”
“大人說,一點小玩藝兒。”
王雲鶴揭了封條,見匣子裏是一枚有趣的墜子,一隻朱頂的白鶴,主澧泛著珠光,頂嵌一點小小的紅寶石,以玳瑁為黑羽,白色的竟是一顆不規則的珍珠。正嘆巧思,拿起來看時卻見這墜子還可改作它用,吊在扇尾它是墜子,又有環扣,插在素簪上箍繄又可作簪首。平常放在手邊又可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