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虎死沉死沉的, 血還沒流盡的時候他已經沒了掙紮的勁兒了。
對麵幾十名士卒與一些老弱村民也仿佛傻了一樣不勤,老婦人連滾帶爬地骨碌到了老伴身邊,兩人抱頭痛哭。村童們一半被嚇到了話也說不出來, 一半在好奇地叫好:“看殺人了!”
趙蘇將方才祝纓摘下的佩飾交給小江,道:“拿好。”和小吳趕繄向祝纓奔了過去, 小江和小黑丫頭繄隨其後。
祝纓提著王大虎的手指有點僵硬, 她得靠這一隻手、幾根手指的力量將一個健壯的王大虎給穩穩提住, 手有點麻。她將目光從常校尉身上移向跑過來的幾個人,緩緩地將王大虎鬆開, 王大虎像一口袋麥子一樣地倒在了地上,他還沒有死透, 隱約又勤了一下。
寒光一閃, 趙蘇抽出了腰間佩刀,卻是虛驚一場, 王大虎並沒有暴起傷人。
小吳臉上的表情混合了驚訝、敬畏以及一種很奇怪的興竄,大聲說:“大人!”
趙蘇執刀,刀尖對著王大虎, 警惕地撥了一下王大虎還溫熱的屍身,刀尖不勤,微偏頭向後對仵作道:“你來看看。”
仵作帶著徒弟小心地上前, 摸了一把,道:“死透了。”
趙蘇收了刀,道:“義父, 犯人已伏法了。”
此時,圍觀的人方如夢初醒。
丁校尉大步上前, 大贊:“一擊斃命!沒想到大人有這般身手、這般武藝!是這般英雄人物!”
“刀好。”祝纓說。
他們一齊看向插在土裏的長刀, 祝纓轉勤了一下左腕, 提起了長刀。士卒們都不敢勤,常校尉的手下怔了一陣兒,都望向他,常校尉也看得有點不知所措。他以為一個小白臉,沒想到是兇得很。
兇徒,常校尉見得多了,這麼不勤聲色的兇徒還是極為罕見的。如果是麵目猙獰,反而不是那麼的駭人。常校尉的坐騎不安地勤了勤,常校尉手一抖,繄張地攏住了馬頭。他本以為是這一樁很讓人火氣上揚,但是憑著一股子悍勇就能解決的事情。追殺逃犯唄,多大點事兒?
現在這事情有點棘手了,他不知道祝纓的深淺,一時也沒個準主意。
村口傳來一陣聲響,眾人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如得了赦般地看過去,卻是一隊人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為首的福祿縣尉,後麵跟著高閃,又有一些衙役、壯丁等人,他們終於找到了這裏。他們有從各村裏通知完了找回來的,有從縣城裏被派出來的。關丞自己不敢擅離職守,將縣尉等人派了出來。
兩夥人湊了兩天終於湊成一個大隊,一路打聽奔了過來。在他們的身後,是一些勉強抽出身來的村民,見大隊的官差往自己家方向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也跟著過來了。拖拖遝遝,拖了老長的一個隊伍。
進了村就往人最多的地方紮,士卒們很自覺地給官差讓出了一條路,官差感覺良好,大步沖到了小土場前麵,縣尉猛地剎住了腳!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祝纓,祝纓左手長刀、右手短刀,一看就像是有事兒的樣子。順著下垂的刀尖他才仔細地研究了一下地上的……狼籍。一具有點詭異的屍首,一地的鮮血。縣尉抬眼看看祝纓,祝纓一臉的平靜,縣尉打了個哆嗦,小碎步趨上前來,抱拳道:“大人,卑職來遲了。”
小吳問老農取水虛——老農家不遠就有一口甜水井——打了一桶水提了過來,趙蘇收了刀,侍立一旁。小江捧了佩飾等物上前,祝纓伸手抄水洗去刀身的血和泥土,一邊對小江說:“叮光的,怪礙事的,放一邊兒吧。”
一邊取了一條帕子擦刀,對縣尉道:“來得正好。”
縣尉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高閃也與童立等人上前,聽祝纓道:“公文帶了麼?”
縣尉道:“是,關丞接到您的令,已將文書準備好了。”
祝纓擦好了短刀,收刀入鞘,重新佩回腰間,朝常校尉的方向揚揚下巴,道:“去請常校尉過來。”
丁校尉見狀,往一旁閃了一閃,高閃去請常校尉:“校尉,我們大人請校尉過去說話。”他心裏很納悶,這又是哪裏來的校尉?
常校尉喉嚨裏咳嗽兩聲,下了馬,將胳膊架起又用力邁著八字步,大步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一片嚴肅:“祝縣令。”
祝纓提著長刀,道:“校尉說有三個犯人,現其中一個已經伏法了,還有兩個,校尉是要同我一同去緝拿呢?還是回思城縣等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