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如今這個結果,朱珠早有預見。早在結婚之初朱珠就和老公長談過,希望和他好好為他們的將來謀劃一下,卻全都被他一一否決。隻要她一提到今後的打算,他就認為她在挖老吳家的牆角,也不知老吳家的牆角裏埋了什麼金銀財寶。老哥和老媽的話是聖旨,媳婦的話連屁都趕不上。
可結果卻是她的預言一件一件都應驗了,他被自己的親人拋棄利用了,包括生他的媽。其實他象是塊墊腳石,大兒子哪裏需要,她就會把小兒子丟到哪裏,隻要大兒子踩了順腳,一切OK!根本不管小兒子是否成家,是否為人父!
比起錢,朱珠更看重人心。她和他都長著一雙手,支撐他們的小家,養活兒子應該不成問題。平時偷偷攢了些私房錢炒股,頗有些收獲。
如今她終於等到老公的心倒向兒子和她的一邊,他的眼睛不再隻盯在大哥和老媽的身上,也知道自己是有妻兒的男人了。守得雲開見月明,朱珠沒有任何的埋怨全盤接受了傷痕累累的他。
原本和老公一起給他大哥打工的朱珠找到一份在糧店當出納得新工作,老公一直想開一家飯店,還處於考察階段。
這段日子,一直斌閑在家的他很煩、很悶,可從來沒有對她們娘倆發過火,隻是偶爾和從前的哥們兒喝喝小酒,吃吃飯。
朱珠一般不攔著他,每次出門時會勸他少喝著酒。
陪兒子吃過飯、看了會兒動畫片,給他洗過熱水澡,唱著自編的搖籃曲把他哄睡了。等她收拾好房間,再看牆上的表時,時針已快指向十。
也許吃過飯,又去洗澡去了?沒多想,朱珠留了盞燈,便回房間先睡了。迷迷糊糊中,她始終沒聽到到門的響動。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被一陣急促的手機玲聲叫醒……
“喂,你好。請問你認得這號碼的主人嗎?”
死死地抱著懷裏四四方的盒子,朱珠至今還不敢相信,那個整日愛念叨的他竟真的走了?隻是去喝酒,最後竟命喪車禍?丟下她和兒子……
自接了半夜裏打來的電話,朱珠整個人都是木的,眼淚沒有停過。喉嚨仿佛被堵住,火辣辣的,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三天三夜沒合過眼,水米未粘牙,依舊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困倦、饑餓。隻有當兒子拉上她的手時,她才會將他抱在懷裏,緊緊地。
她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隻是木木地站著流淚,麵色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親手將他的相片嵌進骨灰盒前凹槽裏,顫抖的手指一遍遍的撫摸熟悉的臉龐。往日的甜蜜、平淡、爭吵一幕幕……
朱珠的淚水模糊了一切,想到迷茫的前途,想到喪父的兒子,她將他抱在懷裏,臉上冰冷的木盒,放聲痛哭。哀鳴回蕩在空蕩蕩的殯儀館內,聽者無不揪心、流淚。
處理完喪事,神情憔悴的朱珠在父母和兒子的陪同下回到家。看著年邁的父母和飽受驚嚇的兒子,朱珠終於拿起了筷子,晚飯多多少少吃了一些。
把兒子哄睡,才同父母坐下,準備商討今後的打算時,房門被敲響了。
看神情憔悴的婆婆、大伯子、大姑姐,朱珠默默地把他們讓進房間。見朱珠的父母都在,朱珠的婆婆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但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眾人沉默許久,大姑姐吳玲玲從隨身的皮包裏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從袋裏子取出三摞捆成四方體的鈔票。停頓了片刻,“這……這是昊明的車禍賠償金……三十萬……都在這兒了……”
瞪著茶幾上的鈔票,朱珠隻覺得刺眼,淚水再度湧出眼眶。她把臉扭向另一邊,不想多看一眼。
“兒媳婦……”婆婆馮麗華開口了,“這錢是留給淩愷以後讀大學用的,可不能亂花……”
朱珠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緊咬嘴唇,她不想爭吵,從前沒有過,如今他才走,她就更不想爭吵。坐在一旁朱珠的父母臉色一變,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忍住了。
可馮麗華還是沒停下來的打算,“你還年輕,往前走一步是早晚的事,這錢存起來早晚也要貶值,不如……不如投到你大哥的生意上。往後就由他照顧淩愷,每個月給他生活費。爸爸沒了,他以後就得靠大爺。正好你大哥也沒有兒子……”
“兒子是我跟浩明的,誰也別想搶走。有我一口吃的,就沒會餓著他。爸爸沒了,他媽媽還活著呢!”強忍著揪心的痛,身微微顫抖著,朱珠恨不能衝上去咬她一口,看一看她的血是不是紅的。
一聽朱珠的話,馮麗華的臉也撂下來了,滿臉怒火的對著她喊:“淩愷是我們老吳家的獨苗,你管?你能管好嗎?這錢就聽我的,玲玲把錢收起來,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