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混亂的一夜以後,朱厚照回到了建在宮外的那處園子。
也沒有沐浴,就是靠著躺椅和衣睡了一個晚上,到第二天太陽高懸才是昏昏沉沉的醒來。
身邊依舊還是隻有尤址,見到他醒來以後又命人排隊而入以便他洗漱。
“陛下,今日覺得如何?”
“睡得太久了,有些昏。怎麼不叫我?”
尤址笑著說:“敬貴妃早就提醒過,陛下勤勉,有時難免休息不足,難得見到陛下熟睡,奴婢不忍心打攪。”
“最近這覺是好睡了些。”
朱厚照洗完之後又扭扭脖子,伸伸懶腰,“宮裏沒什麼動靜吧?”
“回陛下,沒有的。”
“那就好。”朱厚照又想到另外一樁事,“一天一夜不在,估計積了不少奏疏。你去傳個旨意,讓老大老二入宮去,叫他們各自批上些奏疏。晚些時候,朕挑其中一些出來看。快去。”
“是。”
奏疏是皇權的象征,尤其到了朱厚照這裏他抓的很緊,哪怕是年紀小的公主愛玩,但也絕不能拿這個東西玩。
不過這個安排倒也不是完全的偷懶。
畢竟這個國家總是要交到下一代人手中的,叫他看看這兩人到底怎麼樣,也是一個必要的程序。
實際上,朱厚照一直覺得乾隆、嘉慶的模式是很好的,應該推廣,就是老皇上先退,讓新皇上出來處理三年政務看看到底行不行。
隻可惜,皇權總是伴隨著刀光劍影,真要一直那樣,風險實在是太大。
又過了會兒,
朱厚照走出大殿,走下台階的時候,張永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的身後還帶著一個喪眉搭眼的家夥,正是昨天瞧見的汪騰。
“陛下,奴婢將人帶來受罰,奴婢用人不慎,致使不夜城出現這樣的醜事,奴婢罪該萬死!”
朱厚照皺著眉頭,指了指汪騰,“過來。”
這家夥現在是狼狽了,如喪家之犬一樣爬了過來,“請陛下責罰。”
朱厚照蹲著,招手示意他靠近,“朕告訴你,朕,其實已經不想殺你了。不是伱有什麼特別,是張永,朕相信張永不會沒有任何道理就讓你坐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張永那是朕身邊的老人了,和誰都不一樣。”
“陛下!”張永內心動容,“奴婢該死,奴婢辜負了陛下的厚恩!”
汪騰呼吸急促著,知道自己可以活下來,這於他而言就是天大一般的事,他隻覺身體一會兒被架在火上烤,一會兒又在水裏冰,仿佛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一般。
“陛下,這一切都是小人的錯,小人對不起張公公,更對不起陛下!小人該死!”
“你老實和朕講,這不夜城裏的商鋪是不是都給你們塞銀子?”
汪騰心一下子揪起來了。
最後他還是不敢講,腦袋磕在地上,竟失聲痛哭了出來。
張永嗬斥,“汪騰!回話!”
“回,回陛下,小人知錯了!”
“那麼就是有了。”朱厚照眼神怔怔的,他拍拍這家夥的肩膀,“行了,別哭了,起來吧。”
這種人情往來,即便是他作為皇帝也是根除不了的。
一定要糾結於這個點,那其實也是個自己過不去了。
“汪騰,”
“小人在。”
“以後你還是不夜城的汪督公,朕不會拿掉你的烏紗帽。”
張永說道:“陛下,汪騰犯了錯,豈可不罰而賞?”
“罰也是會罰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汪騰,你去領四十個板子,打的血肉模糊,你才好將今日的教訓記得更深一些。你可心服?”
“小人心服口服,謝陛下不殺之恩!”
“還有,今後這些人再給你塞銀子的,你全部都收起來,朕會命人來取。這個賬是沒辦法查的,朕也不會來查,受賄過多也不是你這個督公的政績,取多取少看你老實還是不老實。朕隻一句話,再叫朕抓到一次,你什麼求饒的話都不必講了。張永,”
“奴婢在。”
朱厚照揮揮手,“你的人你帶走、你管好。”
“陛下……”張永欲言又止,這次他的人算是出了個大錯,他實在也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
張永不敢違抗,隻能緩緩退出,
在來之前他已經狠狠教訓過汪騰了,見完了皇帝以後,他們之間也沒有其他的話可以講了。主要也是張永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