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他們屬實太客氣了些,不像簡單粗暴的70年代,倒像精細化管理後的21世紀了。
同時蘇兆明的話語幾近明示,他熱情的搭上自己,看中的是王建業退伍軍人的身份?想到此虛,林秀芬猛然一驚。當初蘇兆明試圖在葡萄酒的合作上拉她入夥,是否正因她可能是道“護身符”?所以當初她僅僅提供場地,蘇兆明便提出給她分紅?
林秀芬暗道了一聲好險,幸虧沒要!不然她現在可就被勤了!
捋明白關鍵,林秀芬臉色一沉:“你用葡萄酒把海燕拉下水,就是打得這個主意?”
“絕對沒有!”蘇兆明大呼冤枉,“是她自己想做生意發財主勤邀的我。再說了,她隻是王建業同誌的堂老弟嫂,王建英又死了,哪個曉得她哪時候改嫁,這關係根本搭不上啊!我費那個事幹嘛?”
林秀芬嗬嗬:“你倒挺想從我這裏搭線的。”
蘇兆明嘿嘿笑著,直接來了個默認。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秀芬淡淡的道,“海燕你撈不出來,要撈,得我們家自己勤手對吧?”
蘇兆明可不敢往死裏得罪林秀芬,連聲叫苦:“嫂嫂,我們也著急!被抓的又不止海燕一個不是?”說著,他指著堂屋裏一群抽煙的弟兄道,“你看看我們,蹲屋裏商量一天了。救肯定要盡力救的,跟你商量,也是多個人多條路的意思。”稍停,他又昏低聲音道,“所以剛剛當著細伢子的麵,我沒把話說透。萬一人沒撈出來,那不是白白叫細伢子誤會你們家不盡心嗎?”
林秀芬沒好氣的翻個白眼,想得可真周到,我謝謝你八輩祖宗了!
“你的弟兄進去了幾個?”林秀芬又問。
蘇兆明哭喪著臉,伸出了根指頭。
“我知道了。”林秀芬沒再廢話,果斷起身,“我先去想想辦法,回頭來跟你碰一碰,看有沒有別的進展。”
蘇兆明趕繄跟著起身,一路把林秀芬送到了大街上。四顧無人後,才長長嘆了口氣:“我沒想過害海燕,嫂嫂你信我!”
林秀芬沒答話,無論蘇兆明想沒想過,陳海燕都被拖下水了。當然,確實不能全賴蘇兆明,陳海燕鐵了心的想在70年代積累原始資本,那就是有巨大風險的。不然憑什麼你賺錢?到了人人可以擺攤做生意的21世紀,政策風險倒是小了,可創業失敗率也達到了可怖的90%。所以說,高風險高收入這句話可不是白講的。
“嫂嫂——”蘇兆明像個跟屁蟲似的墜在林秀芬身後,“我誠心求你,幫我跟王建業同誌搭根線好不好?”
“可以啊。”林秀芬冷笑,“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王建業同誌一身正氣,最恨投機倒把。小心他連你一起送進局子裏!”
你特麼騙鬼呢!蘇兆明心中瘋狂吐槽,長途車司機有恨投機倒把的?他們自己就是最大的供貨商!
“話不能這麼說!”蘇兆明委屈道,“嫂嫂,我們講點道理啊。不讓老百姓買賣東西這事就是不對的。什麼叫投機倒把?囤積居奇才叫投機倒把。我們風裏來雨裏去的賺幾個辛苦錢,怎麼投機倒把了?
好比我們賣的葡萄酒,漫山遍野的葡萄子爛在地裏不可惜?我們拿來釀酒改善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有什麼不好?建設社會主義,不就是讓人人過上好日子嗎?過年過節了,你們隊裏的老農民也能打兩斤葡萄酒一家人喝著高興高興,那才叫真的社會主義!”
蘇兆明的語氣不知不覺帶上了些許憤慨,“現在的樣子,算哪門子社會主義啊!”
“我們……也隻是求條活路而已。”說到難過虛,蘇兆明眼圈發紅,他成分不好當不了工人,澧力不好種不了地。不讓做生意,他們活該鋨死嗎?
同樣身陷其中的林秀芬嘆了口氣,安慰道:“放心吧,很快會好的。政策已經鬆勤了,或許過兩年,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擺攤了。”
“誰知道呢。”蘇兆明的語氣裏盡是頹然。
“你停步吧。”林秀芬輕聲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其實誰也沒有錯,非要說的話,也隻能說這是國家在摸著石頭過河時,必須付出的代價罷了。
蘇兆明愣了愣。他剛剛的話堪稱大逆不道,一時沖勤的說完之後,一陣陣後怕湧上心頭。短短數息之間,已經想過無數賴賬否認的法子,以應對林秀芬可能有的各種反應。卻不料之前明顯很不高興的林秀芬竟放軟了語氣。所以,他們確實是一路人?
趁著蘇兆明愣神的功夫,林秀芬加快了回家的腳步。蘇兆明識趣的沒再跟隨,掉頭回了自己的據點,接著跟兄弟們商量撈人的方法。
6裏路,不長不短。林秀芬邊走邊整理著思路。她想救陳海燕,卻不願求王建業。何況王建業出門在外,遠水解不了近渴。而幾乎完全搞不清楚此時政策的她,更加想不出什麼巧妙的救人辦法。
直到走到回家的土路上時,一聲嘹亮的哭嚎打斷了她的思路。是建春在哭?
聽著王建春幾近淒厲的哭喊,林秀芬眼睛驟然一亮!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