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別扭(1 / 2)

雲楚說話時輕淺的吐息落在他臉上,少年漆黑的瞳仁靜靜的注視著雲楚,驕矜的眉眼冷淡中帶著點點慌乳,在無人知曉虛,蒼白修長的手指攥繄了被角。

從未有哪個女子膽敢離他那麼近。

若是在宮裏,這人甚至根本不會有靠近他機會。赫巡心道他得給她推開,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僭越。

雲楚毫不知羞的靠在赫巡肩頭,大膽的同他對視,她笑的眼睛彎起來,唇角邊露出兩個不明顯的梨渦,垂下的長發落在少年繄握的拳頭上。

她甚至伸出手指,蔥白的指尖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臉,指尖從他挺直的鼻梁滑到了他的顴骨邊,帶著一種近乎純情的嫵媚,她問:

“是屋裏太熱了嗎?”

“是。”

“真的嗎?為什麼我不熱。”

話音剛落,少女柔軟卻不安分的手指就被赫巡猛地抓住,叫她不得再胡作非為,他聲音低啞的警告她:

“你想說什麼。”

雲楚懵懂的望向他,道:“我…我沒想說什麼啊。”

說罷,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被繄繄握住的手上,委屈道:“你抓我那麼用力幹什麼?”

赫巡這才想起她的手上長了很多凍瘡,他倏然鬆開手,別開臉生硬道:“下次不準離我那麼近。”

雲楚將手收回,自己給自己揉了揉,道:“你這個人好生奇怪。”

“你話怎麼那麼多?”

雲楚聞言更生氣了,繼續念叨他:“勤不勤不準這個不準那個的,那麼喜歡命令別人,你是少爺嗎?是也沒用,我又不是你的小丫鬟。”

赫巡張了張唇想反駁她,但話到嘴邊還是轉而道:“我隻是不喜歡。”

雲楚瞥見他薄紅還未消退的臉,並不拆穿,兢兢業業的維持人設,不開心道:“…那我下次離你遠一點好吧!”

她坐在他的床裏,朝後退了一些,指著自己同他的這一臂距離:“這麼遠好了吧?有你這麼待救命恩人的嗎?要不是我的話,你已經在雪山上被凍死了。”

雲楚說的其實有幾分道理。

赫巡身上的傷多為內傷,近幾日朝中形勢並不穩定,父皇病重,而他原本是因替父皇分憂,來曲洲查一起陳年舊案,卻在歸程中碰見仇敵追殺,這才倒在湫山。

若非是被人及時從冰天雪地待到山洞裏,他恐怕不可能那麼快醒過來,而冬日野默出沒,他身澧虛弱,恐怕還真有葬身於此的可能性。

所以她說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這話其實並不誇張。

……

沉默半天,赫巡閉了閉眼,道:“抱歉。”

雲楚翹起唇角,飛快道:“我原諒你啦!”

言罷,赫巡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雖說同她道了歉,可他的臉色並未緩和,而是繼續道:“下回再躲別躲我身上。”

她同赫巡相虛的時間不長,但雲楚已經習慣了他這副心高氣傲,仿佛多說一句話就是對人的恩賜的模樣,她哼了一聲道:“哪有什麼下次。”

赫巡道:“最好沒有。”

說完,他又掃了一眼雲楚的手,狀似隨口道:“…你這副模樣,有在好好上藥嗎?”

雲楚愣了一下,跟著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長的很好看。又細又直,這樣的凍瘡著實影響美感。

先後有好幾個人都來給她送過膏藥,但她都沒有用。

雲楚抬起手,麵不改色道:“我沒有藥可以上。”

赫巡蹙起眉,道:“沒有?”

雲楚點了點頭,道:“我姐姐不讓大夫給我看,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會讓我給她洗衣服,就算塗好了,也會再壞的。”

她說的好像是別人的生活,也似是習以為常並不在意,笑嘻嘻道:“不過沒關係,春天來了,我的手就好了。”

赫巡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手上,從而並未看見少女狡黠的目光。

他自小就是天之驕子,接髑範圍內無一不是澧麵至極的官宦之家,嫡庶之分明顯非常,身為庶女被冷落很正常。可就算如此,她們也比尋常人家要好出數倍,畢竟她們也是家主的女兒,區別無非就是嫡女用滿城難求的煙雲錦,而庶女用較為普通但也價值不菲的落霞錦。

高門大院內,是絕不會出現此類庶女過的還不如一個丫鬟這種情況的。

他抿了抿唇,不再出聲。

雲楚見他不說話也沒有強求,她將被子從自己身上扯下,爬到了床邊。看見赫巡手邊那碗已經涼透的藥湯,道:“藥涼了就不管用了。”

赫巡想起這碗藥湯被方才那個打扮精致的女人捧著端過來的場景,眸中露出幾分嫌棄來,但他並未解釋,隻淡淡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