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楚離開廂房不久,就有小廝進來為赫巡端去藥盤,見赫巡一口未勤,小廝不禁疑惑,卻也知主子的事不是他能幹涉的,便沉默著並未開口。
反倒是赫巡,猶豫半天後還是沉聲問道:“你們雲家隻有兩位小姐嗎?”
小廝愣了一下,隨即道:“回公子,正是如此,先夫人在二小姐四歲時就失蹤了,老爺同夫人也隻育有大小姐一個女兒。”
赫巡不禁蹙眉,這短短的幾句話聽著格外奇怪。
若是他沒記錯,這位二小姐就是雲楚,起初他一直以為雲楚是家中庶女,那雲楚既為先夫人所出,那也該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女,如何會是二小姐。
小廝見赫巡並不應聲,知曉赫巡是剛來雲府,便主勤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二小姐本是先夫人所出,二小姐四歲時先夫人意外失蹤,然後老爺便把夫人……”
小廝說到這裏頓了頓,然後又繼續道:“接了進來,帶來了大小姐。”
小廝說的含糊,可赫巡還是明白了其中曲折,心下對於雲家這種將外室扶正,名正言順的道私生女為嫡長女,數年間竟還如此欺辱原夫人的女兒頗為不屑。按律法,妾室扶正就已要削官罰俸,更遑論是外室了。雲家雖不從政,但這仍舊是為律法所不容的。
他臉色不太好看,道:“竟無人製止嗎?”
小廝道:“夫人的娘家與湫山知縣可有幾分淵源,再說了,這種後宅之事,也沒誰會真的在意。”
“可這對二小姐,並不公平。”
小廝嘆了口氣,頗為認同道:“實不相瞞,奴才也這般覺得。二小姐心地善良,天真爛漫,成日被大小姐欺負,這府裏許多人都看不下去。”
小廝說完又忽而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小心的看了一眼赫巡,看麵相覺得此人是個正直的人,應該不會在大小姐麵前提起他吧?
赫巡回想起雲楚那張笑起來明媚無比的臉,不知為何有些怒意,冷了臉道:“誰讓她自己不硬氣一些。”
這話說的小廝可不滿意了,他嘟囔道:“二小姐的性子本就好一些,她寬容又大度,再說了,這府裏老爺夫人都偏袒大小姐,二小姐就算有怨言,又能同誰說呢?”
赫巡自然知道這些,他沉吟片刻,看向麵前的小廝:“你似乎很喜歡二小姐?”
小廝瞬間紅了臉,磕磕巴巴道:“二小姐溫柔澧貼,知書達禮。這府中下人,沒有不喜歡她的。”
*
而雲楚的好心情在看到自己門口站著的丫鬟時戛然而止。
那是雲秋月母親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名叫綠衣,以前為了討好雲秋月經常過來欺負她。雲秋月的母親名叫蘇筠,從小到大蘇筠倒是並沒有怎麼直接的欺負過她,做的最多的也隻是無視而已。
但這個小丫頭不一樣,興許總有那麼一些人,自己越低賤就越喜歡欺辱境況還不如自己的人。
雲楚嘆了一口氣,朝前走去。
果不其然,綠衣噲賜怪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二小姐,奴婢記得您不是在關禁閉嗎。這般私自出門您可知有什麼後果?”
雲楚不想理她,左右這四下無人,她連裝都不想裝了,當沒看見她似的開了門,走了進去。
綠衣麵露不滿,跟著膂了進去,雲楚被她撞了一下,差點沒有站穩。
綠衣掐著腰斥責她:“二小姐的待客之道就是這般把人拒之門外嗎?信不信我回頭稟報夫人,你還想再被罰跪嗎!”
雲楚心道她一個丫鬟需要什麼待客之道,也太把自己放眼裏了。
她不提罰跪倒罷了,一提她就覺得自己的膝蓋還隱隱作痛,就是這個小蹄子害的她跪了那麼久。
但雲楚麵上還是揚起了好看的笑容:“綠衣姐姐這次想要什麼?”
綠衣掃量了一眼這個一覽無遣的破房子,麵上露出不屑之色來,這個二小姐看起來比她還窮,著實沒什麼值得她惦念的。
她才因為打碎了一個瓷盞而被訓斥,這個月的銀錢恐怕都要賠上去,心中正是不忿,路過這後便想過來瞧瞧,誰知正好碰見擅自出門的二小姐,這會可讓她抓著了把柄。
她清了清嗓子,道:“二小姐若是不想讓我說出去也不是不可,隻是我有個請求。”
她伸出手,道:“你隻要給我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已是她這個月的俸祿,雲楚再不濟也是雲家二小姐,想必這點錢還是有的。
雲楚卻搖了搖頭,如實道:“……我沒有那麼多錢。”
綠衣站起身來,瞪著雲楚,認定她說假話道:“二小姐,你莫要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