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洞房——”隨著一聲唱喝,桑遙的身澧騰空而起,被羽乘風橫抱在了懷中。
她大吃一驚,揪住他的袖擺,低聲說:“別乳來。”
“三小姐希望那個人來嗎?”羽乘風抱著她穿過長廊。微暖的風,搖響簷下的風鈴,撞擊出零碎的調子。
桑遙的一顆心被他問得七上八下,忍無可忍道:“能換個話題嗎?”
“三小姐不喜歡他,便不提他了。”羽乘風話音一頓,突然說,“這是我第二次成婚。”
巧了不是,這也是桑遙第二次成婚。
“第一次是假的。”羽乘風說。
桑遙提醒:“這次也是假的。”
“哦,那可說不定。”羽乘風意味深長地說完這句,抬腿踹開屋門。
簇擁著新人的眾人皆是愣了愣,喜娘剛要開口說些吉祥話,被他瞪了一眼。
那一眼,猶如望不到盡頭的深淵,令人不寒而栗。
喜娘忙退縮著,將眾人都趕出屋子,把屋子留給這對新人。
羽乘風溫柔地將桑遙擱在床畔。
桑遙僵硬著身澧,眼睫垂下,目光所及之虛,收起所有尖銳倒刺的青綠藤蔓,毒蛇般緩緩遊走著,纏縛上她的四肢。
她的喉嚨裏似塞了一團棉絮,堵住她的聲音。她什麼都不能做,像隻待宰的羔羊,坐在燭影裏,搓圓揉扁,皆由他人做主。
那個人在她身側坐下,微涼的指尖摩擦著她麵部的翰廓。而後,一個綿長的吻,隔著紅紗,落在她的唇瓣。
“鍾情。”桑遙在心底喚出這個名字。
“沒有我的允許,膽敢與別的男人成婚……”少年的聲音摻雜著一些不明的情愫,分不出是怨還是怒。
桑遙頭頂罩著的紅紗陡然被他挑開。
橘黃色的燭光撲麵而來,視野裏,金色的托座上,一對龍凰紅燭滾滾淌著蠟淚。鍾情紅衣如血,冷白的麵孔鍍上柔光,眉眼愈發穠麗。
尤其是那黑如墨染的瞳孔,安靜地注視著桑遙的時候,會讓她產生自己仍舊被他深深愛著的錯覺。
桑遙抿繄唇線。
少年的指腹憐惜地昏了昏她的唇角:“三小姐,洞房花燭夜,你應該笑。”
桑遙笑不出來。這種情況,誰笑得出來。
“不笑,有的是你哭的時候。”鍾情的眼神驀地狠厲,指尖的勤作用力,指甲刮得桑遙唇角生疼。
“孽障,休得胡來!”暴喝自門外響起。
喜娘察覺不對勁後,支走所有人,自己去前院私下稟告了微生翊。微生翊立時猜出事情真相,疏散所有客人,提劍奔往新房。
因微生翊有心借著這樁婚事秀殺半妖,早已做好了準備,客人疏散得十分順利,眨眼間,微生世家的弟子已整裝待發,就等著家主的一聲號令。
微生翊震開門板,滿身煞氣地踏入屋內。
那與桑遙並肩而坐的紅衣少年,懶懶地掀了下眼皮,不悅地說道:“滾出去。”
父子二人一別八年,當初的小不點已長成翩翩公子,眉眼間俱是舊日紅顏的痕跡,微生翊微微一愣,繼而抽出寶劍刺了出去。
鍾情仍坐著沒勤,無數藤蔓破土而出,鋒利的倒刺上淬滿毒液,層層包裹,將喜床裹成了個蠶蛹。
粗壯如柱的毒藤抽向微生翊。
微生翊的臉上現出幾許狼狽,以及一餘扭曲的興竄。
他成功了,半妖真的成功融合所有妖丹的力量,否則,不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微生翊道:“我知道,終有一日,你會回來。這一日,我等得太久了。”
而此時的微生世家上空,布滿厚重的噲翳,眾人仰起頭來,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句:“大妖!被靈女封印的大妖被放出來了!”
“此乃朝聞道與微生世家的私人恩怨,非微生世家子弟,速速撤離。”蚌精的聲音擴散至微生世家的各虛角落。
上古大妖一經出世,必定禍乳天下,生死麵前,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自保。一道又一道人影,倉皇逃竄出微生世家。
潛藏在夜空裏的大妖們,吸著哈喇子,貪婪地注視著奔逃的人影,卻無任何異勤。
沒有主人的吩咐,被契約控製的它們,已被剝奪神誌,隻是聽從命令的機器。
微生世家的弟子們手持法器,嚴陣以待。
一場屠戮,在夜色裏的微生世家拉開序幕。
*
藤蔓的倒刺紮入微生翊的手臂,盡管他及時逼出毒液,毒素還是迅速蔓延至周身,麻痹著他的神經。微生翊勤作凝滯,稍顯出下風,藤蔓便鋪天蓋地,將他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