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血海
完顏術骨瞳孔中倒映著北塞三關城頭燃燒的火把。
讓他似野狼一樣，眼睛在黑暗中釋放出光芒，而且是凶狠地光芒。
從身邊士兵手裏奪下牛角號，他仰頭狠狠吹響。
頓時，嘹亮的進攻號角聲刺穿粘稠的黑夜，回蕩在戰場上。
號角聲，五短三長又三短，這正是金國軍隊全麵進攻，死戰不退的軍令。
正在攻城的金國士兵聽見，似乎獲得了某種力量。
他們紛紛發出怒吼聲，不要命一般發起衝鋒。
一隊隊扛著雲梯的金國士兵衝出黑暗。
雲梯靠上城牆，他們口叼彎刀，手腳並用向上攀爬。
受傷的金國士兵也掙紮爬起。
他們無力登上城牆，卻倒在雲梯下充當基石，阻止藩軍士兵將雲梯推倒。
“完顏術骨瘋了！”
號角聲綿綿不絕傳來，柳青色變。
他以為挫敗了完顏術骨的陰謀，這位金國皇帝會知難而退。
這場戰事也會就此告一段落。
但沒想到完顏術骨竟下達如此很絕的軍令。
他征戰沙場幾十年，算上這一次，也隻聽過這種號角聲兩次。
第一次是完顏術骨在叛軍的配合下死攻北關。
最終靖王戰死，北關破碎，他攜殘軍構築第二道防線，方阻住金國南下之勢。
沒想到如今，他又聽見了。
見東海王一副毫無所感的樣子，他不禁提醒道，“殿下，這個號角聲怕是完顏術骨親自吹響的，他這是要和殿下血拚。”
“此戰之後，怕一方必定要損失慘重。”
寧安剛剛也覺得這號角聲奇怪，之前似乎沒有聽過。
柳青這麼一說，他頓時了然。
望向如同瘋狗一般死命攻城的金國士兵，他冷冷道，“他完顏術骨會吹牛角號，本王也會擂戰鼓，還怕了他不成。”
“這次本王不怕他用命，就怕他不用命，遇難而退。”
柳青聞言，怔了下，忽然麵露慚愧之色。
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害怕了。
或許是那號角聲勾起了他內心久遠的回憶，也勾起了那時的恐懼。
他仔細打量著東海王寧安，這位藩王一臉淡然。
他的心也因這幅淡然安定下來。
他又瞧向其他藩軍將領，這些將領和東海王一樣鎮定從容，或許他們也從寧安淡然的身姿中汲取了力量，獲得了勇氣。
“柳將軍，要不要一起擂鼓？”這時，寧安的聲音響起。
“好！”柳青很幹脆回答。
寧安哈哈一笑，隨柳青來到城下。
從士兵手中接過鼓槌，二人協調了下動作，使勁敲響了戰鼓。
鼓聲激昂，厚重的“咚咚咚”立刻如同一道盾牌擊碎了完顏術骨吹響的號角聲。
城上的藩軍將士見東海王和柳青親自為他們擊鼓，精神振奮。
顧遠忠隻覺渾身血液在沸騰。
扔掉佩劍，他撿起一把斧錘，大聲喊道：“兄弟們，這些金狗瘋了，他們要比狠，那就讓這些瘋狗看看到底誰狠，殺光這群狗養的！”
“殺光他們！”眾多將領士兵齊聲大叫，聲浪一波高過一波，也激起了他們內心的血性。
他們死死盯著金國士兵，完全忘記了自身。
力量從四肢百骸湧出，他們握著冰刃的手更加有力，腳踩在大地上更加堅實，迅捷如兔，目光如鷹。
雙方士兵接觸如猛虎鬥蒼狼，廝殺慘烈。
隻是戰場上的勝負在雙方俱都不缺乏勇氣的前提下，還有許多其他因素影響。
藩軍士兵堅固的板甲，頭上的改良頭盔馬上體現出其優勢。
無論金國士兵如何拚命，麵對武裝到牙齒的藩軍士兵，他們總是誰可奈何，很難短時間擊殺藩軍士兵。
相反，藩軍士兵同仇敵愾，裝備精良，這讓他們不怯敵的同時，無往不利。
一個個登上城牆的金國士兵被他們殺死，踢下城牆。
與此同時，利用棱堡的防衛優勢，藩軍從多個方向反擊，金國士兵不斷倒在城牆下，實體越堆越高。
獻血從屍體流出，彙聚成一條蜿蜒的紅色小溪，攜帶著濃烈的血腥味流向黑暗之中。
當然，金國還在不斷嚐試摧毀城牆，一個又一個火藥桶在牆角爆炸，硝煙衝天，火藥更加濃烈。
金國大營，完顏術骨還在吹著號角，城牆下寧安還在擂著鼓。
他們身在戰場兩端，心卻已經在交戰，隻想把對方生吞活剝。
“轟轟轟……”
“嗖嗖嗖……”
火藥罐爆炸，弩箭如雨，士兵殺敵的怒吼與臨死前的慘嚎混合成歌唱了一夜。
隔日，天色亮了，金兵在號角聲中如潮水退卻。
失去夜晚的視野，白天他們將更加沒有優勢。
雙方也將利用這段安寧的時間，清點損失，舔砥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