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雷走後,諸葛亮又忽顧劉備問道:“前敗曹兵,所得曹仁李典營中令箭,及軍士衣甲何在?”
劉備一愣,旋即猜出諸葛亮必有所妙用,乃即命人在庫中取出呈上。諸葛亮就案,這時亦是急速修書一封,喚張飛近前道:“三將軍持此書,混入許昌,親投徐母,徐母自能依計脫身,亮自會安排他人領兵前來接應,沿路小心將護徐母。三將軍此去,務必將徐母安全帶離許都。出許都後,一過葉縣,三將軍此番便算任務完成,乃大功一件!你速去稍加準備,不得有誤。”
旋即又再是低聲謂張飛囑咐了一番,張飛大喜,乃急領取曹兵衣甲數副,令箭一枝,接函遵命,改扮去訖。
張飛已走,諸葛亮目光卻再次落在關羽身上。諸葛亮乃令關羽上前聽令。關羽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諸葛亮沉聲道:“新野至許都之間,葉縣乃必經之路。亮令雲長你領兵兩千,即刻出發,伏於險要路口。待見得翼德取出徐母經過此地,雲長竟就勢殺出,阻住曹操追兵。不得有誤!”
關羽領命,亦是匆匆而去。
劉備當下瞧得仔仔細細,見諸葛亮安排井井有條,心中安慰。至此,心下釋然,乃即請諸葛亮再進後堂飲酒,為其接風。
諸葛亮卻是忽然笑道:“飲酒倒是無妨,隻望主公此番不能酒醉。明日主公可再親往襄陽,請士元出山。切記在請到士元之後,可隨其暫駐襄陽。亮料定曹必要來複仇,是以主公與士元可緩來新野。此間事,由亮一人負責即可。”
劉備依言,乃與諸葛亮一同入宴不提。
卻說徐庶心亂如麻,本負責領路的許都來使,半途跌傷,一時失去向導,於路馬不停蹄,急急前進,漸至迷路,走入岔道,卻誤向荊州方麵而來。前途忽見一溪,來到溪邊,所有上下橋梁,被雨後大水盡行衝倒,一眼看去,卻無渡船,乃下馬徘徊,不知已至何處,忙覓過路之人問之,以便求渡。
有路人言道:“此處乃是檀溪,不久之前劉皇叔的盧越過此地,為眾人所知,為此在本處乃最是有名,而先生卻如何會不知道”
徐庶聞言不由心中大駭暗道:“為何竟繞至此間?”當下隻是苦笑自己與從人皆不甚識路徑,如此下去,卻不知何日方能得到許都!隻是眼前小河乃不能渡,徐庶遂策馬前行,心中悶損,人馬皆已疲乏,又遠遠望見司馬德操莊院在前,遂搖頭再是苦笑,便欲入內見水鏡先生,稍以歇足,順便告辭一番。
徐庶本就認得水鏡先生住所,一路緩行,不多時,卻也近得水鏡小居門外。入內之時,隻見水鏡先生適與崔州平,正在草堂之上,相對奕棋,而黃承彥則於一旁觀局。
那三人亦是見得徐庶來到,當下便輟棋揖坐。童子獻茶畢,水鏡疑問道:“元直今時不居新野,以輔皇叔,卻來此何為?”
徐庶不便隱瞞,遂將老母寫信招自己回許都事曹操之事告之。水鏡聞言極是驚疑,遂言道;“卻不知老夫人手書安在?”徐庶亦是不遲疑,乃自貼身取出那書信示之。
水鏡先生接書,略一閱看,展顏大笑,乃擲書於地道:“元直生性聰明,乃被人掇弄至此,可發一笑!”
徐庶不明所以,急就地拾書,再加細視,仍不能明,瞠目而視。
見狀,水鏡先生歎了一口氣,乃大聲道:“此乃偽書也!老夫人病中手書字跡,前文本不當那般端整,後半更不可能如此模糊!其中道理,元直豈不自知乎?老夫人若是稍安康,自己必當一致工整,若病重,從頭至尾理應皆是模糊也!如此看來,此書信顯為冒仿售詐之作也,何以元直竟不省耶?”
徐庶聞言,複看書信一遍,心中尋思,亦是感覺十分有理,及恍然大悟。如此,徐庶心中一驚疑,乃更為仔細將手書筆跡細察,赫然間便發覺,此書信中,不但後半模糊之處,故意做作,容易看出破綻,即便前半部分端整之字,亦有數處點畫與自家母親平生手跡,大不相同,明係為人模仿!
徐庶當下更無可疑,不由自悔心粗,由慚生恨,遂謝水鏡先生道:“非德操指教,庶惟一意憂母,蔽聰塞明,將永墮霧中,今幸半途察破偽書!”
水鏡先生謙遜不說。隻聽徐庶又忽然歎道:“然如此奸謀,是非欲致庶赴許都不可也。不赴,則奸計將更深,老母必更危!如此,豈非庶害了老母?今庶方寸已大亂,意無論真假,以去為是,乞公為庶更展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