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演練過無數遍,就那樣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舒寧初愣了,驀地回想起當初都南塵以為自己在鎮國寺祈福時那冷漠麵孔。
“讓我去接她?癡心妄想。”
舒寧初跳動的心瞬間冰凍,眼眸也冷下去。
他會來這裏,是來接南詞公主,而不是那個卑微到無人在意的永安王妃舒寧初。
回去的路上,舒寧初垂眸沉思,一言不發。
鎮國寺的住持見到她後隻說了一句話:“涅槃重生,各歸其位,一切皆是因果宿命。”
而後不管舒寧初如何問,住持都隻有一句:“施主不必糾結,你隻是回到了你該回的地方。”
舒寧初琢磨著這話,百思不得其解。
哪裏是她該回的地方,南越國嗎?
為何又偏偏是南越?
都南塵見狀也不說話打擾她,隻默默跟在她身後,眼底醞藏了許多不可名狀的情緒。
一時間,兩人各懷心思。
剛到山底,一個清脆聲音喚醒舒寧初的思緒。
“舒大哥,對不起,都怪我丟三落四今天才來這麼晚。”
一個沉穩男聲道:“無妨,今日來得晚還可以在山中看到日落。”
舒寧初一驚。
舒朝?顏月如?
她下意識就想藏身,卻無處可躲。
驀地,一個帷帽從後麵扔過來。
舒寧初轉頭一看都南塵,卻見他已經策馬上前擋住那兩人。
她連忙救命稻草般趕緊戴上。
前方,都南塵垂眸打招呼。
“大哥,顏小姐。”
舒朝神色淡漠地頷首:“永安王。”
顏月如雖神色不虞,卻也是在一旁回禮。
倒是身後的舒寧初聽見這稱呼十分詫異。
大哥?都南塵一定是讓人奪舍了吧?竟然會叫她哥作大哥。
幾人打完招呼,顏月如又看向都南塵身後。
在看見一名頭戴帷帽的白衣女子後,她眼中出現一抹不屑與鄙夷。
當初阿初剛死,這人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這才過了多久,還不是另尋新歡。
想了想,她還是忍不住冷嘲熱諷地開口:“沒了一個越憶詩,永安王這是又尋了一個新王妃?當初那樣,我還以為永安王打算為我們阿初終身不娶。”
舒寧初背脊都僵住。
都南塵麵容不改,依舊好聲好氣:“顏小姐誤會了,隻是朋友。”
顏月如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舒朝阻止:“月如莫再胡言。”
無論那兩人是什麼關係,都已經與他們舒家再無半分幹係。
顏月如悻悻住口。
舒朝衝都南塵點點頭,一副不願多言的模樣,兩方人馬擦肩而過。
在走過那名白衣女子身邊時,舒朝隻感覺心中一動,有股莫名熟悉的感覺升起。
但看著那兩人走遠,他又搖了下頭,將那奇異的感覺揮散。
另一邊,都南塵輕聲道:“他們倆每逢初一十五,都會來鎮國寺為舒寧初祈福。”
沒人看得見,那帷帽下麵,舒寧初早已淚珠流了滿臉。
見舒寧初不說話,都南塵又自言自語道:“對了,舒將軍與顏小姐定親了,半年過後便會成婚。”
舒寧初眼眸瞪大,隨即湧出巨大的驚喜與神采。
她突然想起當年顏月如總來舒家找她玩,一看見舒朝便眼睛發亮的模樣。
隻可惜那時的舒朝已經與太傅千金有婚約,而顏月如看著颯爽,大家閨秀的教養卻不少,故此兩人從未有過私下交集。
又轉眼看向遠處那兩個背影,舒寧初不禁失笑。
顏月如是個極好極好的女子,她的大哥亦是這世間少有的偉岸兒郎。
這兩個她最親近的人能在一起,也算了卻她一樁心事。
但她依然嘴硬:“我又不認識他們,你與我說這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