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杯子,薇拉將小嘴巴湊了上去,電燈啪的一聲點亮了。
托馬斯站在開關旁,靜靜地看著她。
“我坐在客廳想事情,沒有開燈。”他說。
光著腳的女孩兒像個被當場捉住的小偷,手足無措地看著哥哥。
“怎麼想起喝這個?”托馬斯走過來,抽出她手裏的杯子放回去。
薇拉低著頭說:“我睡不著,做噩夢。”
托馬斯想起安全屋裏桌上的半瓶伏特加,歎了口氣,牽著她的手來到自己的臥室。
“害怕的話可以來找我,不要借助酒精催眠,會上癮的。”他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然後換上銀灰色的睡衣,躺坐在她身旁。
他開了一盞小夜燈。
洗去發蠟的棕色頭發柔順地垂在額角,修長白皙的脖頸從睡衣領口伸出。摘掉眼鏡後,托馬斯顯露出一種近乎脆弱的清秀相貌,與白天時的精英印象截然不同。微弱的光芒映出他溫和的輪廓,顯得那麼溫馨。艾琳·菲舍的美貌毫無保留地遺傳給了兩個孩子。
依偎在哥哥身邊,薇拉感到一絲慰藉。他向來這麼可靠,讓人安心。
“爸爸說我應該像頭獅子一樣勇敢,獅子不能因為害怕半夜跑去別人床上。”
托馬斯拍拍她的背,對妹妹的堅強感到驕傲。那天晚上死了六個人,成年的賓客也會為此做噩夢。
“親愛的,你是頭小獅子,但還沒長大。而我是你哥哥,你永遠都可以依賴我。”
薇拉蠕動著靠近,把頭枕在他腿上,“湯米,你為什麼不回家?以前假期時還回來陪我,可自從去了紐約,你連信都寫得很少。”
托馬斯不知如何回答她。
列夫對這個養子盡到了養育責任,在妻子去世後,依然送他去上貴族學校、支付他的大學學費,申請法學院時,列夫還通過自己的人脈找名流為他寫推薦信。托馬斯對自己的養子身份很清楚,他念耶魯,學法律,故意選擇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就是不想讓列夫感到為難。
“薇拉,你是爸爸的正統繼承人,而我是個沒有繼承權的王子,成年後必須離開國王的領地,否則會讓臣民不知該效忠於誰。”
“可我需要你!”
“我知道,親愛的。”托馬斯為她塞好被角,撫摸她的頭發。
“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無論在天涯海角,隻要你召喚,我都會立刻趕到你身邊支持你、保護你。”
女孩兒把臉埋在哥哥柔軟的睡衣裏,絲綢料子包裹著他結實的軀體,薇拉感受到了他鋼鐵般的意誌。她安然閉上眼睛。
“湯米,我愛你。”
沉默了一會兒,托馬斯回答:“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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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局勢多麼混亂,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經過幾天折騰布置,兄妹倆在科萊昂大廈定居下來。薇拉要求繼續去上芭蕾舞課,並且點名要她以前的司機伊利亞接送。托馬斯沒有拒絕妹妹,畢竟遭遇家變,她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這點要求不算過分。
伊利亞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