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臉色似有些蒼白,眸光中多了一分冷凝,眼睛一眯,便有一股更強勁的內力輸入到火雲的體內。
火雲身體霎時一個緊繃,體內強大的力量眼看就要噴薄而出。
“啊!”一聲嘶吼響徹天空,火雲的發絲狂亂地飛舞,而白袍男子的臉色愈加蒼白,眉宇緊皺,額上浸出點點汗水與雨絲混合,姿容出塵,不容褻瀆。
“你……”男子抬眼,清冷疏離地看向火雲,盛滿驚訝,他的內力竟然不受控製地被火雲吸走,似是一個無比恐怖的力量。男子強行將內力撤回,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臉色慘白如紙,竟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而火雲隻覺得體內充滿了無比強大的力量,身體似乎要爆炸一般,急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啊……”吼聲穿透蒼穹,衣衫被強大的內力震得簌簌飛揚,發絲狂亂地舞動,火雲眼睛緊緊眯起,一股強大的力量對準旁邊的假山便推了出去。
“轟隆隆!”爆炸聲響起,火花四閃,沙石飛濺,這強大的一擊竟直接將一座假山給炸裂開來,瞬間夷為平地。
火雲震驚了,白袍男子也震驚了。
一時間,兩人竟是相對無語,都被眼前一幕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火雲隻覺得全身都舒暢無比,且充滿力量,感覺揮一揮手就能夠將人像螞蟻一樣捏死,實在是爽極了。
“竟然有人將百年內力封存在你的體內,若不是我撤手及時,怕是我苦苦修煉的二十年內力都要全部被你吸光。”
聽著白袍男子清冷詫異的話語,火雲心中也是洶湧澎湃、激動無比,那可是百年功力啊……之前聽這白袍男子說有內力封存在自己體內,倒沒想到竟然是百年功力,怕是這男子也沒有想到啊。
很好,看還有誰敢尋我的晦氣!這亂世之中,有百年功力的人最多不超過三個,火雲就是橫著走也沒人敢大聲說一句,怕是不知道要成為多少人爭相拉攏的對象呢。
“謝謝!承諾我一定會實現!”
這是火雲第一次由衷地說出感謝,對這個陌生的男子。
接著,火雲就見男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和一顆藥丸遞到火雲麵前,“這顆藥丸可延長你半年性命,隻能壓製,不能解除你體內的毒素,解藥還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瓷瓶中的粉末你可倒在肩膀的傷口上,能使皮肉迅速愈合,但沒辦法使內裏碎裂的骨頭愈合,需要休養,半年內不得提重物、幹重活,否則,這胳膊必廢無疑。”
火雲接過男子遞過來的藥,心想都是治標不治本——劇毒未解,不過是延長了六個月的生命;傷口雖能愈合,骨頭卻要慢慢休養,還不能幹重活,怕是揮個拳頭都要三思而後行。但對她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半年的時間絕對足以找到解藥;隻要傷口表麵愈合,軒轅城再怎麼懷疑,也賴不到自己身上了。
“你體內的劇毒異常難解,藥引更是難尋,我幫不了你。不過,我這裏倒是有一顆毀顏丹的解藥,不知你是否想要?”雨幕之中,男子櫻花般的唇瓣緊緊抿著,眼中一片淡漠清冷。
這無疑對任何女子都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毀顏丹的解藥,既然有,誰不想要呢!
“不,我不要了!容貌不過是皮囊,我已交給你一件信物,許了一個承諾,便不會再許第二個,一個對我來說已是極限,多謝你的好意。”火雲點點頭,堅定地道。
男子忽地就笑了,神韻流轉,光麗動人。
“你果真與別人不一樣。雪流觴,我的名字。”
說完,男子盯著火雲,似乎想看她聽到自己名字後的反應。隻可惜,火雲來自二十一世紀,對這個亂世上不管多響當當的名字都沒反應,隻是很淡定地點了點頭,“很好聽,遲雲,我的名字!”
見火雲竟是如此反應,甚至一點異樣都沒有,雪流觴再一次大大驚詫了下,這個女子是遲雲?是離開國都十年之久,最近返回的天辰右相之女嗎?憑直覺,還以為這女子是個殺手呢,真是沒想到。互通姓名,這是禮貌,男子點點頭,又將一個小盒子交給火雲,“這是相互告知名字的見麵禮,毀顏丹的解藥,不需要你的承諾,一個就已足夠!”
詫異地抬頭,火雲確實沒有想到這個男子會將毀顏丹的解藥給她,可是人家既然拿出來了,就沒有不接受的道理,當下便雙手抱拳,道了聲謝。
“告辭!”
雪流觴點頭,不挽留也不多言。
一次誤闖,一件信物,一個承諾,一次相救。兩人都以為彼此不過是過客,卻不知將會是一生的糾葛。
雪流觴。初雪流雲,情殤一地。
暗夜肅殺,清冷一地。
告別雪流觴,離開宅院,火雲非常奇怪自己轟裂假山造出那麼大的聲響,竟然都沒有引來追兵搜索。回頭看一眼大宅,竟覺黑風陣陣,陰森無比,透著一股鬼氣。
火雲搖搖頭,這是想什麼呢?有百年功力在身,隻覺身輕如燕,整個人如飛一般,不一會兒便悄然回了丞相府。整個都城都戒備森嚴,追兵不斷來來回回,顯然沒有捉到刺客。自己逃脫了,憶思辰也逃脫了嗎?
丞相府,火雲直奔自己的雅室,胳膊上的傷必須馬上處理,還有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萬不能在軒轅城麵前露出破綻,她倒是不怕,而是擔心連累遲鋒夫婦。
途中依舊有站崗的侍衛,小聲地嘀咕著太子被人刺殺,丞相已經去了皇宮議事雲雲。火雲小心地潛回自己的雅間,腳步才剛剛踏入,便感覺到房內有陌生的氣息,當即左手握拳,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唰地轉身就朝來人揮了過去。
“雲兒!”一聲輕輕的低喃傳來,還沒來得及攻擊而上,便聽見這滿含擔心的呼喚,火雲硬生生撤回內力,剛收回拳頭,隨即就被抱了個滿懷。
這是熟悉的氣息,帶著微微的顫抖,緊緊抱著火雲,似乎要將她揉進骨子裏那般用力。
“是你。”
北冥宸夜。
火雲被他緊緊擁在懷裏,肩上傷口撕裂的疼痛到侵入靈魂,血液汩汩而出,混合著雨水浸濕了夜行衣,黏稠無比,血腥味濃重。
可就在這冰冷驚險的夜裏,這一刻,她卻感覺到了溫暖,清楚地感受到了眼前這個人的擔心和害怕。不再像之前曆經生死關頭後一個人感受死裏逃生的後怕,而是有一個人等在這裏,緊緊擁抱住你,他比你更加害怕,隻因為他擔心你。
“太子遇刺,帝都如此大的動靜,我的心從未如此惶恐過,就連母妃去世,我都沒有像今夜這樣害怕,雲兒,你怎可如此莽撞!”
沒有燭光,房內一片黑暗,室外也因連綿陰雨沒有一絲月光,顫抖的呼吸聲響在耳畔,也融進火雲的心裏,她知道這個人是真心實意地擔心她、在乎她,心的一角就那麼柔軟了。
“雲兒,你受傷了,對嗎?”擔憂的心漸漸趨於平靜,空氣中的血腥味逃不過北冥宸夜的鼻子,“傷在哪裏?”他的語氣不無擔憂和自責。之前說過會好好保護眼前的小女子,可是仍讓她受傷了。
火雲起身點燃蠟燭,房間頓時被微微弱弱、輕輕跳躍的燭光照亮。
閃爍的燭光下,是北冥宸夜絕世無雙的臉,淚痣妖嬈,眸光自責。
“我沒事!”火雲看著自責不已的北冥宸夜,這個男人因為知道以前的鳳雲瑾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想要在以後的日子裏加倍寵溺自己,對自己好。那麼赤裸裸的真心,火雲清楚地看見了,心動了。
肩胛骨被倒鉤箭刺透,又因強行拔箭而碎裂,著實很疼,這麼長時間之後,火雲都已經麻木了。
想將雪流觴給自己的藥敷上,可礙於北冥宸夜在這裏,不好脫衣服,隻覺不但肩膀疼,就連後背都因連鎖反應而火辣辣的一片。
“軒轅城,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他!”北冥宸夜眸中冷酷的光芒大盛,鐵血妖媚。
“不用,我會親自動手!”火雲的聲音在夜色中更加冷酷,卻沒看見北冥宸夜聽罷更加皺緊了原本就已緊鎖的眉頭,還有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光芒,欲言又止。
北冥宸夜並不知道火雲傷在哪裏,也不知道她傷得有多重,見她安然回來,便放下了心裏的擔憂。見火雲垂著肩膀,血混著雨水滴落在地上,他忙問道:“他傷了你哪裏,嚴不嚴重?”
火雲幾次張口,想要告訴北冥宸夜自己的肩胛骨傷得有多嚴重,但是都生生忍住了,“一點小傷,劃破了手臂,不礙事,你快回去吧!別讓軒轅城起疑心!”
他來這裏,必然是不安全的,苦苦等候,不過就是為了見自己一麵,傷都已經造成,說出來也不過徒增擔心罷了。
“雲兒,你剛進來攻擊我時,我感受到一股很強勁的內力,你什麼時候有內力了啊?”北冥宸夜看著火雲,眼中一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