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帝閻(1 / 3)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賢王眯起眼睛,“今日我放她走,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等到了正月十七,我不會對她留情麵的。”

“是嗎?”明月對賢王素來是恭謹順從的,今日卻一直在反駁賢王的話語,“王爺真的是因為我嗎?王爺難道不覺得,這段時間,恰恰是葉言,改變了你許多嗎……”

明月的話如針般刺進了賢王的心髒裏,賢王隻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笑話。”

“難道到了正月十七,賢王會下手殺葉言嗎?”

明月這句話一出來,賢王想決斷地說“會”,但是他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自己真的會,下得了手殺葉言嗎……

不行,葉言是敵人啊,怎麼能動惻隱之心……賢王這樣想著,腦子裏卻陡然蹦出葉言死在自己掌下,血肉模糊的模樣,一瞬間心裏的痛苦經如同狂風暴雪般席卷而來——

這一刻賢王突然明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葉言對他來說已十分重要,在自己的心裏,早已沒將她看作敵人,反倒有了保護她的心……但是,這怎麼可以!

“王爺,你對葉言,動了情。”

明月的一語道破,讓賢王幾乎痛苦得要站不住身子。

“一派胡言!”賢王周身寒氣森森,語氣中頓時有了殺意。

“就算王爺要殺我,我還是要說。”察覺到賢王的心理變化,明月反而更加認定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反而更加坦然起來,“王爺會這般憤怒,多半也是因為,痛恨自己愛上了本該是敵人的人。”

賢王的雙肩劇烈地顫抖起來,眼眶中充滿了血紅色的血絲,淩厲地看著明月。

明月的眼光卻如同清水一般毫無波動,毫不畏懼地與賢王對視:“但是王爺有沒有想過,報仇,僅僅是王爺與皇上之間的恩怨,與中原魔教、與任何人都無關。他們都是被牽扯進來的角色。隻不過是因為一劍堂與朝廷如同好友一般,為了鏟除皇上的勢力,你才不得不拔除一劍堂這個羽翼。但是,一劍堂的人,都是無辜的。”

“不要再說了!”賢王怒吼。

“當年你已經錯過了晨曦姑娘,不要再錯過葉言了。”明月鐵定了心要把話說完,“王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晨曦姑娘之外,沒有人會比我更懂你。如果你真的決心要剿滅一劍堂,當初帝閻要殺南宮玄時,你就不會出手阻攔。在白玉宮主在救葉言的那天,你也不會甘心受白玉宮主一掌,放他們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時候,帝閻就在附近吧?你隻要稍微暗示,帝閻定然會很樂意把南宮千凝和葉言一並拿下。”

“還有,你料定南宮玄已死的事情瞞不住,必有一位白玉宮主會上七月神塔來做確認,於是在那天看見傅長亭之後,連忙去找帝閻,假意和他喝酒,卻是為了拖住他吧?因為你知道,現在的帝閻,就連白玉宮主都無法迎其鋒芒……”

明月字字珠璣,說得卻分毫不錯。賢王隻覺得熱血上湧,竟再也無法往前走,痛苦地抱頭蹲了下來。

這是賢王回朝之後,明月第一次,看見他露出如此不堪一擊的脆弱一麵來。

明月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卻終究說不下去,輕輕地把手搭在了蹲下的賢王的肩上。

“王爺,放手吧。”

寒風之中,明月的這句話仿佛一下子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帝閻。

一個在江湖中銷聲匿跡已許多年,曾經讓所有武林人士聞風喪膽的名字。

帝閻是曾經的七月神教總教王,與南宮玄、南宮千凝、傅長亭同出一門,是他們的大師哥。論起武學造詣,他與南宮玄不相上下。在多年前中原與魔教的一場大戰中,七月神教遭到整個中原門派的聯合圍剿,窮途末路,帝閻也在這場大戰中死在了南宮玄的手下。

那日殘陽如血,南宮玄追趕帝閻三日三夜,直追到祈國邊境大漠深處,本就受了傷的帝閻筋疲力盡,南宮玄與他一番惡戰之後,帝閻終究是油盡燈枯,被南宮玄一劍刺中了心髒。

當日天氣極其不好,在帝閻中劍、跌入大漠黃沙之時,天空一片黑雲席卷,露出了沙塵暴的前兆來。南宮玄疾奔離開,尋覓避身之所,遠遠地看見渾身是血的帝閻被徹底淹沒在了漫天黃沙之中。

南宮玄在平安回到一劍堂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直係在腰間的那枚玉佩不見了。這枚龍鳳玉佩是他的師尊無塵道人在他學成下山時送他的禮物,一直被他視為最珍愛之物,想必是在與帝閻大戰時脫落了。

此後,帝閻已死的消息傳遍江湖。南宮玄成為武林盟主,幾年來江湖一片太平。

誰都沒有想到,帝閻在那場巨大的沙塵暴中竟活了下來,也沒人會想到後來七月神教重振,跟已經死了好多年的帝閻教王有什麼關係。

當時南宮玄因事離開一劍堂,就是因為,他在燈下擦劍之時,赫然看見桌上擺著那枚他早已丟失多年的龍鳳玉佩。

玉佩已經不如當年那般光潔圓潤,上麵還殘存著已經發黃發黑、幹涸的一攤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