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軍,我、我不行了……”明月在臨死之前見到雲崖將軍,竟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神情來,“好想向你行軍禮,但、但我……”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賢王死死抓住明月的手,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明月微微一笑,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葉言此刻隻覺得生不如死,緩緩地站了起來。
賢王看見葉言一副被抽走了靈魂、行屍走肉的模樣,心裏害怕起來,叫了聲:“葉言!”
葉言不理他,一步一步往帝閻的方向走。
賢王連忙拉了下葉言的手腕,葉言甩手一揮,賢王竟感到一股巨大的勁力襲來,震得他手腕一痛。
許墨林從未見過葉言這副模樣,後背寒氣直冒,不由往前走了幾步,卻被帝閻一把拉了回來:“怎麼?想幫她?”
“父親,收手吧!”許墨林隻覺得身體空蕩蕩的沒有力氣,極其疲倦地對自己的父親說道。
“你爹一統江湖的大業還沒完成,怎麼可能收手?”帝閻笑著看著許墨林,然而許墨林卻覺得他父親的笑意殘忍而滲人,“等你爹一統江湖了,天下也就是你的了!”
許墨林一陣暈眩,直直地望著那個向他一步步走來、神情冰冷的女子。
什麼天下、什麼江湖,這些東西與這個女子比起來,算的了什麼?!
許墨林一轉身,硬起心擋在了葉言與帝閻中間。
“墨林?”帝閻不敢相信地道。
然而下一秒,許墨林隻感覺腳底一空,葉言竟將他一掌拂到了一邊。許墨林跌落在另一側,眼睜睜地看見葉言如癲狂般一掌一掌地向帝閻打去——
威力之大、功力之強,竟連帝閻也微微一愣。
南宮千凝雖厲害,卻也沒到這種程度啊……
突然感覺到連葉言的掌風都有了烈火般的熱度,帝閻突然恍然——
這、這是沉音心法第十式!
葉言竟然在傷心欲絕的情形下,達到了無情無欲的境界,練成了沉音心法第十式?!
轉眼間,葉言與帝閻已過了幾百招,無論哪一招出手,葉言的麵上都毫無表情。
賢王看著葉言,又低頭掃了一眼兩位白玉宮主和明月的屍體,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
如果不是他,明月就不會死……或許這時候的明月,早已與月然成親,兩人在大漠裏過著自由而幸福的生活了吧……
如果不是他,葉言也不會因為兩位白玉宮主的死,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一切都因他的錯誤而起,回朝之後的歲月飛箭般在賢王的腦中掠過,賢王握緊了自己的雙拳,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裏。
看著葉言的時候,靳晨曦的音容笑貌在賢王眼前一閃而過。聽聞晨曦的死訊時,他似乎也是像現在這般無助、心痛吧……
賢王輕輕地拍了拍已無法出聲的神女的肩膀,緩緩地、緩緩地站了起來。
突然間,他的眼眸深處泛起無盡的殺氣。
賢王向帝閻飛身過去的時候,葉白也來了。
葉白遠遠地看著背影單薄的神女抱著明月的屍體在顫抖,心裏如刀絞了一般,再看見兩位白玉宮主的屍體與葉言的神情之時,突然明白了過來,巨大的變故向他侵襲而來,震得他幾乎站不穩腳跟。
重傷的莫滄雪神女已交給了陳曦之,如今一片亂象,曾經聚集在一劍堂中商討事務的人,已經沒剩下多少個了……
葉白側頭,看著倒在一片殘瓦之上,也受了傷的許墨林,硬起心腸舉起了劍,又緩緩地放下。
“四弟。”
隔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葉白才說了這麼兩個字。
葉白的語氣裏,沒有一點恨意與殺意。
許墨林愣了愣,好不容易維持住的情緒在一瞬間全部崩潰。
葉白歎口氣,也隨著賢王衝進了葉言與帝閻的掌力範圍內。
“三哥!”
許墨林大喊一聲,想要掙紮著起身,卻動彈不了。
恍惚間似乎看見葉白的身影,葉言已經呆滯的眼珠不可覺察地動了動。
但是葉言一動情,掌力便消退了幾分。沉音心法第十式,使用之人必須五根清淨,稍一動念,沉音心法的功力便會減退。
賢王見葉言被帝閻的掌法逼得退了幾步,知道是葉白的緣故,掠到葉白身邊,一掌將他推了出去。
葉白在掠出去的時候,聽見賢王在他耳邊說:“你加入戰局,會影響你妹妹。”
賢王回身回戰局,雙掌揮動,使用了畢生的功力。
賢王在江湖之中,武功僅次於帝閻、南宮玄、白玉宮主,運起十分功力,也能使風雲變色。
葉白落到一邊,感覺自己的脊梁骨都要被摔斷,突然頭頂上一聲巨雷響過,同時伴隨著洶湧如巨浪的烏雲,出了賢王、葉言與帝閻之外,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抬頭看了天空一眼。
正與中原的人打得激烈的七月教徒見自己的王爺也在幫著一劍堂的人,一瞬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該戰下去還是收手,一時間無比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