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何雨心在“虹光”上班已有段時日了,她對這家公司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虹光”是省裏較大的工藝品廠之一。始建於1988年,由幾個農民自己出資小打小鬧辦起來的作坊式工廠逐漸蛻變而來,起初的投資尚不到5萬元,是廠長鍾誌亨親自走南闖北、曆盡艱難,開拓了一片市場。當年實現盈餘之後進而引進先進設備增強了競爭力、擴大了規模。1992年將總部從山上遷址市郊,發展更為迅猛,建立了10多家下屬子公司,職工發展到二千餘人,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作坊廠變成了一個資產總額達3個億的大型企業。
當然創業途中的坎坷、滄桑是道不盡、說不完的。這家企業的成敗榮辱始終與其首腦鍾誌亨血脈相連,休戚與共。尤其是在90年代中後期,國際市場競爭日趨激烈,1997年始又遇東南亞金融風暴的衝擊,“虹光”經受了一次最為嚴峻的考驗。何雨心從不少報道材料中獲知了“虹光”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既是鍾誌亨用山一般堅硬的脊梁撐托起來的,也是他用冷靜的頭腦、豐富的經驗締造而成的。這種向一切困難不屈不撓鬥爭的精神和他對父老鄉親的樸實誠摯之情深深震撼了她的心靈。初時的一點不快立即為之消融了。
她現在又重新樹立了自信。她發現自己極力表現的活躍與積極在同事間已建立了初步和諧的人際關係,而她渾身散發的青春激情更使她在企業裏顯得無比耀眼。一些領導如業務部經理鍾查理、人事部經理王叢軍以及各分管廠長、車間主任都與她建立了友好的關係。而同齡的幾個同事則成了她的好朋友。同部門的項文豔與她是工作上的搭檔,兩人在接觸中彼此欣賞,常說些知心話。何雨心得知的有關“虹光”的小道消息大多從她那裏得來。當然她最好的朋友依然是穎冉了。
不過,在所有這些人當中,何岩風卻是她最欣賞最無話不談的一個。自那天初次交鋒後,兩人的陌生感完全消失,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他們經常在一起談論對某些問題的看法,在一次次交鋒中彼此了解日增。有時甚至毫不避諱地相互揶揄,爽朗的笑聲充斥了這方狹小的天地,將她初涉社會的沉重壓力減輕了不少,也給沉悶的工作帶來了幾分生機與樂趣。
“呤……”這天何雨心正伏案寫一篇通訊稿子,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她接了起來:“喂?你好,虹光集團。”電話裏響起一個耳熟的男音:“請問何雨心小姐在嗎?”何雨心遲疑了一下:“我就是。你是……”那男音聽起來很是輕快:“我是何岩風,今晚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這是何岩風第一次約她,她一時愣住了。何岩風問:“怎麼,你有事?”何雨心回過神來,脫口而出:“不是,我晚上沒什麼事。我們在哪裏碰麵?”何岩風說:“樓外樓如何?可以邊吃邊欣賞夜景。”何雨心一聽,興味盎然起來:“好啊,聽起來很有意思。”何岩風也很高興:“那就一言為定了,晚上六點在樓外樓門口見。”
電話剛掛斷,何雨心就看見業務部經理鍾查理一臉春風走了進來。鍾查理五十來歲,身材瘦小,兩隻不大的眼睛裏透出商人特有的那股精明與銳氣。他一進來就問:“小秋,今天練字了嗎?”走到桌案前隨便翻了翻她的練字卡,嘖嘖稱讚說,“有氣勢,像男孩子的字。都練幾年了?”
何雨心自小就有練字的習慣,多年的練習使她有了一手令人稱羨的好字。何雨心說:“閑來寫著自娛罷了,寫得不好,還請鍾經理多指教,您的字那才真叫好。”鍾查理咧嘴笑了笑說:“我小學生水平,哪能跟你們相比呢。”何雨心聞言惆悵地歎了歎氣:“我們又如何,現在就是大學生也不吃香了。”鍾查理微微一驚:“你不是大學生?”何雨心坦言說:“我是中專生。”鍾查理點了點頭,又問:“有男朋友了嗎?”何雨心沒想到他問得這麼直接,羞澀地低頭說:“還沒找呢。” 鍾查理笑說:“別不好意思說,你這種年齡的女孩子哪個沒找男朋友呀。現在很多人上學的時候都已談戀愛了。”
“鍾經理,總裁今天是不是要到北京出差?”何雨心不想與他糾纏這個問題,忙轉移了話題。鍾查理似想起什麼,看了看手表說:“是啊,我也要一起去,這就可以走了。對了,別忘了寫幅字送給我,最近我家裏正裝修,想掛幅字畫。”何雨心迭迭點頭:“一定不會忘記的,就怕您看了不中意呢。”鍾查理咧嘴笑了笑:“不會,不會……”邊說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