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心心裏一陣委屈,這實在不能怪她!一份諾大的報紙不可能由她一個人來寫,一個人即使再厲害也不能一個月寫四大版內容啊!而這些文章還是經她苦口婆心約來的。可何岩風不根據客觀現實就如此中傷於她,她的心被刺得好痛,忍不住生氣說:“既然你那麼行,那你為什麼不寫啊?”
何雨心連日來的委屈隨著這一喊一湧而出:我這些日子以來為你傷了多少心,承受了多少的壓力!你卻還說這樣的話!再也抑製不住淚水,飛快地衝向洗手間,身後傳來了悉碎的腳步聲。岩風,是你嗎?你是來向我道歉的嗎?何雨心不禁回頭張望。卻見穎冉走了過來說:“心心,快別傷心了,你這樣子別人見了可不好。”何雨心失望了,來的是穎冉!她擦了擦臉,對穎冉說:“你回去吧,我沒事的。”
何雨心回到辦公室內時,何岩風已經走了,她感到更深的失落。但很快一個意念自心中升起:我一定要辦好這份報紙,我不是一向都很有自信心的嗎?
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何雨心就對穎冉說:“我會把工作做得很出色,不讓任何人看扁!”穎冉皺眉說:“心心,你不用把他的話當真的,他的一句話值得你這樣嗎?”何雨心微笑說:“不,我是為自己。岩風其實人很好,你們不了解他,所以才會對他有偏見的。”穎冉說:“可他今天的行為完全證明了他是個輕浮不懂得尊重別人的人。”何雨心說:“不,這是他一慣的脾氣,他性格太直率太狂放了。不過他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哦?這麼快心就向著他了?”穎冉訕笑說,“不過,心心,你能肯定你這種看法不是出於愛情的盲目性?”何雨心沉吟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說:“我想不是。我是個理智的人。”穎冉微嗔:“你還理智?你若理智,你就不會愛上他。你知道嗎?他剛才說……”何雨心心陡然一緊:“他說什麼了?”穎冉見她緊張的樣子,吞吞吐吐地說:“就在剛才你跑開後,我對他說:‘你怎麼這樣對心心說話的?’他就說他向來是這麼說話的。我說:‘那如果是你老婆阿如,你也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她說話嗎?’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
“他一定說他不會了?”何雨心心裏酸溜溜地。穎冉生氣地說:“他這樣說還好,可他竟然說你怎能跟阿如相比!”何雨心渾身如遭電擊,心口起伏,似有萬把尖刀攢動,一種人格被汙辱的無言憤怒與感情被欺騙的深刻痛苦同時向她襲來。
果然被謝園一語中的!在他心中,她隻不過是無足輕重的角色,哪怕他在她麵前說得多動聽,在他心裏,終究是阿如分量重得多。強忍著悲憤淡然地付之一笑:“或許他是無心的吧。”
晚飯後,何雨心獨自一個人投進了蒼茫的暮色中,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放縱自己的思想潮水,那個深深的傷口被撕裂得鮮血淋淋,往日的情感湧上心頭,她想起自己一直以來從不為外界的看法所左右,對他一往情深的結果換來的隻是這樣一句話,她的心就有如刀絞般疼痛,更有強烈的悲憤——
我有我的人格!我的自尊!你憑什麼就說我不如她!是的,我承認阿如與你的感情比我與你的感情要深厚得多,她對你的恩情也比我對你的要多得多,但是你沒有資格以這個作為評價我與她的價值的標準!
你侮辱了我的人格,也玩弄了我的感情!我不是你寂寞中撫慰的一隻玩偶,我是一個人,一個人!我的人格與你的,與任何人的,都是平等的!我的尊嚴也不因為我是第三者而喪失殆盡了,我依然有我的尊嚴,不能任人踐踏的尊嚴!
何雨心任淚水肆流,衝動之下,她竟瘋狂地衝向他的住處,大聲地敲開了他的門。何岩風一臉詫異地望著她:“心兒?你怎麼來了?你哭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路來的滿腔怨屈頓時被他的一句話衝得煙消雲散,她“哇”地哭倒在他懷裏。何岩風輕輕拍打她顫動的肩,柔聲說:“先進來吧,我給你泡杯茶。”
何雨心依言坐下,何岩風為她沏了茶,卻見她隻怔怔地看著自己不說話,不禁奇怪地說:“你真讓我捉摸不透,來了卻又不說話了。”何雨心哀怨地望著這個男人,一時心潮澎湃,不知如何啟齒。何岩風抽出紙巾為她拭淚,他的手剛觸到她的臉,她似被針紮了一下,一把推開他的手,站了起來。她的頭腦已經清醒,她不是為了填補他的空虛而來,她更不是到這裏療傷來的,這個人,她是喜歡他,但他卻汙辱了她的人格,傷害了她的感情,她要離開他!
何雨心充滿諷刺意味地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這時已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吃驚地說:“心兒,你——”走過來試圖擁抱她,卻被她用力地推開,她冷笑:“何先生,玩夠了嗎。”
有一瞬間的僵持,然後他問:“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相信我?”“相信你?”何雨心淒涼地笑了起來,“我相信自己是個大傻瓜!”何岩風皺了皺眉:“你到底怎麼啦?竟說些莫明其妙的話!”何雨心大聲地說:“你要我說出來是嗎?好,我就告訴你,我有我的人格,我的自尊,沒有人有權利以任何方式來踐踏我。我雖然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人,但我是個真真實實的人,不是個沒有感情沒有人格的工具!”何岩風詫異地看著她:“這話從何說起?”何雨心笑意泠然:“你心裏明白。”何岩風微一沉吟:“我不明白,你告訴我你都聽到了些什麼謠言,不要去相信這些謠言。我對你絕不是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