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茶幾破涕為笑,她這幾日受到許多衝擊,人渾渾噩噩的,但一直不敢大肆宣泄出來,方才一陣歇斯底裏的大哭,倒讓她複原了許多,她正色道:“紀衡。其實,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現在也知道我錯在哪裏了,也許是我太過矯枉過正,才反倒讓事情往不好的一麵發展。而且,我還想同你說一件事,也就是為什麼我從小就是這樣子的原因。你聽完以後,也許會不相信,也許會害怕,但不論怎樣,這件事,我是遲早要告訴你的。”
“嗯。”紀衡點了點頭,他也覺得陸茶幾心中許是定然藏著什麼秘密。
陸茶幾深吸了一口氣,便將自己重生的事情,一一同紀衡說了起來。紀衡一開始聽說時,微微張了張嘴,有些驚訝,但聽到後來,臉色便慢慢平靜了下來,嘴角始終帶著微笑。
陸茶幾將前後經曆說完,隻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她默默地觀察紀衡的反應,見他並無慌張害怕之狀,便問道:“你不覺得害怕麼?你不會覺得和我在一起,就像和一個長輩麼?”
紀衡聽她這般說,卻笑了,揉了揉她的秀發,道:“我曾經聽一位老師傅說過許多花妖鬼魅之事,不曾想自己倒真遇到了一個。你就算是女鬼我都不怕,你這種應該算就是帶著前世的記憶吧。茶幾,你真是傻。你怎麼會覺得自己多活了一世,就可以化身女超人了。聽你的說法,你上輩子的世界和這你並不完全一樣,其實你也不過是個小嬰兒。而其實,你之前也不過就是活了二十來歲,一個人難道因為活了兩遍二十來歲,便真的成為一個五十幾歲的人了嗎?”
陸茶幾點了點頭,她也曾這般想過,但她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會怎麼想。紀衡將她擁入懷裏,輕聲道:“你上一輩子,沒有談夠的戀愛,我們現在來談。你上一輩子還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做過。這些我們以後,都可以慢慢做。我們可以去很多沒去過的地方,做很多不曾做過的事情。而且,你要記住,我永遠不會丟下你就跑。”
陸茶幾聽他說到後麵,不禁紅了紅臉,紀衡的懷抱溫暖而寬厚,帶著她喜歡的味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貪婪,隻想著,能不能一直這般溫暖永存,讓她在現世多得一些寬慰。
紀衡又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哥哥的事情,你心裏難過。不過,他也希望我們好好地在一起不是麼?”
“我想去看看哥哥姐姐。”陸茶幾紅腫著雙眼說道。
“嗯。我也一起去,要去同他們道一個歉。”紀衡靜靜地說道,眼裏帶著一種從所未有的溫潤。
何以窗現在住的地方,在何家莊園的一個僻靜之處。下人都有些不敢接近,隻說大小姐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陸茶幾回家的時候,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隻覺得這回表小姐應當可以勸得了大小姐。
但是紀衡卻把陸茶幾先攔在了門外,說道:“我先進去。”
陸茶幾想了想,點了點頭。紀衡進去時,何以窗正在翻樂譜,她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窩深陷,見紀衡進來,冷冷一笑,道:“紀公子,竟然有閑情來看我。”
紀衡垂眸,說道:“何小姐。對不起。”
這一回,他說得言辭懇切,不再有那股清傲之氣,何以窗不由愣了一愣,笑道:“紀公子,既然你對不起我,那要不要對我負責?”
紀衡麵頰微紅,他做足了準備被何以窗狂轟濫炸,甚至暴力毆打,但沒想到何以窗脫口而出的是這樣一句話。
何以窗見他這副模樣,又哂笑道:“你這人就是這樣不自知,我若再早十年,隻怕又要喜歡上你了。幸好多問了你一句。”
“何小姐,比當年開朗了許多,是好事。”
“這卻是黃川的功勞了。和紀公子你毫不相幹。其實,我知道,好多年前,請我跳舞不過是為了博得佳人一笑。紀衡,你的眼裏從來沒有過我。”何以窗抖了抖肩膀,卻又道:“可是,我卻恨不起你來。我知道,你至少心裏有個陸茶幾。不像我,心裏早已經沒了人。你這麼清高的人,在倫敦卻願意放下身段管我那些閑事,倒也不算你欠我了。”
“何小姐,還是戒了好。”紀衡看她消瘦的模樣,還是叮囑道。
何以窗卻瞥了他一眼,道:“我若還在吸,現在你還想著我能同你這樣說話嗎?”
“那何小姐……何必……”
“你是說我何必把自己關在這陰森孤僻的地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嗎?”何以窗提高了聲音,說道:“這是我樂意。好了。你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我非常正常,可以讓我妹妹進來了吧。”
紀衡被她說中心事,麵上不由紅了紅。何以窗見他如此,知他事事護著陸茶幾,便又笑道:“我年幼時,一直有個夢想,不知妹夫可否替我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