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錦上添花,“小鼻子”從市建材市場買來了暗紅色的琉璃瓦屋簷。屋簷上雕刻了層層荷花瓣,並在翹角的地方,有魚龍裝飾。紅簷白牆,相互映襯,漂亮極了。陽光下,那新貼上的屋簷閃著晶亮的光,刺人眼睛,更刺痛了美珠的心。
她帶著無比的妒忌走上自家屋頂,猛然發現大喇叭家屋頂東南角上的那個翹角屋簷越界了!
雖然牆體給自家留了空間,使得兩家房屋之間的縫隙更大了。但是,縫隙又不是屬於一家獨有的,再說了,縫隙完全沒有用處。現在的關鍵是,大喇叭家越界了,屋簷所處的位置,是自己家的上空。既然宅基地是屬於自己的,那麼這塊地的無限下和無限上就都是自己的。
她氣不打一處來。
咚咚咚咚順著樓梯跑下來,一口氣跑到店裏,不管“算得清”正給別人拿貨,就當著幾個人的麵怒氣衝衝的喊:“王凱旋,大喇叭家占了我們的地!”
“算得清”吃了一驚,慌慌張張把東西遞給買主,就急促地回頭問:“什麼地方?我怎麼沒看到呢!”
買主見人家家裏有事,拿了東西就走開了。
美珠緊跟著把店門關上,不由分說扯著“算得清”就往屋頂跑。
到了屋頂,美珠手指著那個翹角對丈夫說:“你看!那個翹角很明顯啊!”
“算得清”伸長了脖子,眯縫著眼睛,看了看,說:“沒有很明顯啊,他們家的房子要出簷,你看人家不是特意往裏閃了地兒?”
“你就笨吧。往裏閃是閃了,但閃得不夠!沒見他們家的翹角太靠外了嗎?讓給你一公分兩公分,結果翹過來三公分四公分,明讓暗偷,這叫什麼事!出個簷出那麼氣派,但不能占別人家空間啊。”美珠的潑辣勁上來了。
她叉著腰占在房頂上喊“大喇叭”:“嫂子,嫂子!你看看,你們家屋簷這個角是不是過來我們家了?”
“大喇叭”剛才在自家院裏已經聽到美珠的牢騷了,尤其那句“明讓暗偷”聽著那麼紮心紮肺的,但蓋房子是喜事,為了息事寧人忍著氣,沒理她。
現在美珠撒潑這樣高調,估計這一嗓子,四鄰八家都聽到了,根本就不是商量著來的態度,完全是找茬的。
“大喇叭”想到這裏氣就不打一處來,“小鼻子”沒在家,她本來正在做飯,哢哢兩下就把煤氣灶關了,抹了一把汗從廚房走出來:“他嬸子,你在那個地方是斜著看的,我們家上屋簷的時候,孩他爹專門囑咐了工人,要注意別妨礙你們家。”
“我是斜著看的,你站那就是直著看的?”美珠臉上冒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抬高嗓門。
“美珠,你我都是娘們兒,不懂這些。等孩他爹回來看看再說,好吧?”“大喇叭”語氣緩和了些。
“你家、我家都是當事人,說的哪能算數。咱們明天去找老蔣給個公道,他懂這些。”美珠根本不接招。
“行。”“大喇叭”帶著一肚子氣說出這句話,扭頭回到廚房,哢哢打煤氣灶的開關,手竟然抖得兩下都沒打開。
晚上等“小鼻子”回來,“大喇叭”在房間裏跟丈夫說了傍晚的事情。
“小鼻子”聽見怒氣衝衝,眼睛一瞪擺出做老板的姿態:“美珠就是挑撥離間,妒忌,完全是妒忌!”
“大喇叭”一聲不吭。
“小鼻子”冷靜了下,怒氣也消了些,說:“明天一早,我到樓頂上去,你給我準備根粗點的草繩,要長些,最少也得四米,我看能不能垂到他家房頂上。”
“嗯,現在就給你找去。”“大喇叭”是個持家的好媳婦,一切都收拾地井井有條。
第二天一早,“小鼻子”隔著牆頭喊“算得清”到房頂上去看,然後蹭蹭爬到自家房頂上去垂繩子。
果然是越界了。
垂下來的繩子剛好碰到“算得清”家的房簷,也是勉勉強強似碰非碰。如果是碰到寬容懂事的,這事可能就過去了。
“算得清”本來就是對芝麻大的事情都算得一清二楚的,心裏十分不自在,但他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能婆婆媽媽斤斤計較,想到這裏,他決定事情就過去了,他剛要開口,沒想到身後傳來媳婦美珠的聲音:“孩他大伯,你自己也看到了,你這個房簷還是要請工人鋸掉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