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財務室裏。劉自良到的時候,李子禾正埋頭算著帳,見他來了,便說:“劉經理,請坐!”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和她接觸。她是那樣的光彩奪目,以至於他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她呼出的氣體,帶著體內的溫情,一縷一縷衝擊著他,大腦裏空空如野了,隻有一個楚楚的她,在他的腦海裏一閃一閃的。“劉經理,那次你和田軍進砂石料是這車數、噸數、價位嗎?”纖纖玉指指向會計薄的數字說。他努力地睜了一下眼,天呀,全是天價的數字。他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盡力克製住。一下子明白了什麼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車數他很清楚,噸數也清楚,價位就不甚了了。說不說,他的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最終他選擇了沉默。“時間過的久了,我不太清楚,況且都是他拍板,我沒有權利幹涉他。”他不敢高聲語,恐怕驚他人啊!
“你和他一起去的,怎麼會不太清楚呢?”李子禾咄咄逼人。
“你還是問田總吧!他最清楚。”
“你是個聰明人,我要問他還叫你幹什麼?實話告訴你,公司正在對他進行財物調查。”她直視著他,滿眼的真誠。
劉自良不敢和她的目光相碰,怕她看出此時自己內心地慌亂與局促不安。
“希望你對公司負責,公司是信任你的。”她認真地說。
“我對公司很負責,這事真得親自問田總。”他辯解著,表白著。
“老板在哪?我有工作彙報。”
“在辦公室裏。”她淡淡地說。但眼睛注視著他,一刻也不曾離開他的臉,仿佛要把他看個遍,仿佛要把他洞穿,融化在心裏。劉自良轉身走了。她靜靜地看著,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卻留在她的記憶裏,她雙手托著腮,眼裏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劉自良走進老板的辦公室彙報工作。老板沒等他坐好,便問:“咋樣了!”小眼睛眨巴眨巴的。
“不容樂觀,進展不順利。”他注視著老板。“馬局長張秘書說要參股才能幫我們呢!”
老板一聽,小眼睛瞪地更圓了,黑燦燦的臉泛著紫光,“他們!他們!……”氣得他坐在那裏直發抖,劉自良忙站起來,用手扶了他一下:“李老板!李老板!”徐徐地他鎮靜下來,“心腸真黑呀!這些年我沒少給他們錢,就是喂狗,還會給我看家護院呢,他們呢,連狗都不如了!”
“別著急,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劉自良的眼裏閃著安慰的光,還順手給老板沏了杯茶放在他的麵前。
“能不著急,能不上火嗎?工人們都到齊了,等著開工呢!一天得多少錢,你說的倒輕鬆,田總怎麼沒有來?”他眼裏閃著火星,瞪了劉自良一眼。
“他有事先走了,讓我彙報。”劉自良的心裏堵得慌,給你辦事,你跟誰急扯白臉的,什麼人呢!
“鑼鼓架子都支好了,就跑了,成天說大話,輪到正事就撒尿。”老板鼓著腮幫子說。
“現在這事怎麼辦?”老板看也不看他,甩出了這句話。
跟他說不說實情呢。劉自良猶豫不決,畢竟他和老板接觸的時間不長。
“辦法倒是有,不過……我怕……”他用眼瞟著老板的表情。
“火燒眉毛了,你還娘娘腔兒,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有拉到!”
劉自良把心一橫,說就說:“第一,我們外出辦事自主權太小,等請示你後,已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了,公司喪失了很多發展的機會……”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還沒有等他說完,李老板便生硬地打斷了他的話。“還有嗎?”老板又問。
“沒有了!”劉自良也冷冷地說。
“說吧!剛才我太急了。”李老板的語氣緩和了很多。
“第二,他們要參股,我看可以,總比我們失去這項目要好得多!”
“我就是不幹這工程了,我們公司倒閉了,也不讓這幫龜孫子參股,白白地搶老子的血汗錢。”李老板又躥起了火。
劉自良啞然了,默默地走了出去。自己又圖什麼呢?憑白無故的遭了白眼,心裏很難受。
雖已是春日,但仍春寒料峭。劉自良沒有回宿舍。他心煩氣躁,走到了公司的小花壇。在花壇邊坐下,花壇裏的花木泛著青色,他用手摸了摸,涼涼地,冰冰地。葉子將要吐綠,它們滿懷著希望渴求,夢想著綻放,誰知世間的風風雨雨,滄海橫流呢!他不是也想在陽光海洋花園的工程中大顯身手,盡展自己的才華麼,他不是獻策進言圖公司的前程似錦嗎?丹心一片為誰照,壯歌一曲誰來譜。他掰下花枝上的一片新葉,然後一點一點地擰碎。人為地粉碎了它的青春,它的夢。天漸漸地黑了,他仍坐在花壇邊。
在市裏的華都酒家。田軍、陳玉清、王新平在推杯換盞著。田總壓低了聲音說:“二位兄弟,現在機會來了,我們這些年沒有白熬。陽光海洋花園工程我們肯定能拿下!我們要發財了!”喜形於色,端起酒杯咂了一口,響脆響脆的。那二人伸過腦袋,邊用筷子給田總加菜邊美滋滋地說:“大哥,我們聽你的,你說讓我們怎麼幹就怎麼幹!”
“那劉自良參加嗎?”陳玉清憂心忡忡地說。
“來了更好,不來呢!也不影響大局,他才一個小卒子!”田軍不以為然地說。“來!酒杯一響,黃金萬兩。”三人高舉酒杯,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