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自良成功了。他成了公司的副總,接下來這幾天,東奔西走拜訪公司的老關係,試圖理順,繼續合作,結果令他大失所望,這些老關係都成了興盛公司的客戶。想要打開這尷尬的局麵,談何容易。人老了精兒,馬老了猾兒,田軍沒白比自己多喝幾年粥!他拿出了呼機,要呼田軍,自己又按住了自己的手。呼通了說些什麼,豈不讓人家笑話。他茫茫然地開著車在街上閑逛。本想就任以後幹一番事業給大家看,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團糟,看來他看輕了生活,生活可不全是海市蜃樓。天空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車窗上水蒙蒙的,他打開了雨刷,繼續前行。
到達了公司,他徑直走向了老板的辦公室,把這幾天的情況做了扼要地彙報。老板聽後一言不發,臉上布滿了陰雲,雙手抱在胸前,上身靠住了沙發,小眼睛直愣愣地瞅著天花板,似乎要在那裏找到一條出路,公司陷入了困境,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何才能擺脫呢?他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他之所以有今天,他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以往的每個溝每個坎他都能順順當當地過來,逢凶化吉!這次呢,看來不那麼順風順水了。他狠命的吸了一口煙,把煙屁狠命地扔到地上,忽的坐直了上半身,緩緩地說出了幾個字:“你說怎麼辦?”劉自良沉思良久,其實他早成竹在胸了:“公司的老客戶不願意再和我們合作了,無非是我們的條件不優惠了,沒有競爭力,以前那套做法不適應時代的要求了,現在是錢大夥掙,利益均沾。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應該趁田軍的公司剛剛成立,立足未穩,資金也不是很充足,大幅度的讓利給老客戶,把田軍一舉打垮,這樣……”李老板便武斷地打斷了他的話茬兒:“給你多少錢,你能把老客戶拉回來,十萬,二十萬……讓多少利客戶能接受,不是誰的血汗錢,誰不心疼!站著說話不腰疼,讓他們白白地多拿錢,我才不甘心呢!”
劉自良無端地被他搶白了一頓,心裏很憋得慌:我為誰?不是為了你,為了你的一家!我吃飽了撐的,吃鹽放屁——鹹的,真不識相,板板六十四,他沉默了。老板也不語了。兩人相對坐了一會兒。“你先去財務科吧!”李老板說了話,“我再考慮考慮。”
劉自良出去了。李老板宛若一塊橡膠塑料又嵌在了老板椅子裏。公司舉步維艱了,而今可指望的隻有劉自良了。如果自己的兒子爭點氣,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麵了。一想到這兒,他就想罵街,罵街又罵誰啊!他無奈地搖著頭,用力捶自己的腿。看來!隻能給劉自良一定經濟權了,讓他幫助公司渡過這個坎兒。要不然,把公司關了,反正自己攢的錢三代人也吃不清花不清的。這個念頭突地闖入了他的大腦,雖然短暫,但是不是空穴來風,他的確身心俱疲了。可這樣做會讓恨自己的人更加地解恨,讓人笑掉大牙。曾幾何時,他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了。他媽的,我就是拚上我的血本也跟他們幹到底了。他的牛脾氣又上來了。
屋外,天空灰蒙蒙的,春雨仍不緊不慢地滴著,雨中的樹木,青翠欲滴,花朵鮮豔奪目。
財務科的李子禾右手的胳膊肘拄著辦公桌,手掌托著腮;左手擰著額前的劉海兒,身子斜靠在椅背上,透過虛掩的門縫出神地看雨景。以至於連劉自良地敲門聲也沒有聽到,他進來嚇了她一跳。
“快坐吧!這幾天累壞了吧!”眼裏流動著溫暖的光波,一絲一絲進入了他的心,他的冰涼的心開始升溫,由心灰意冷到蹭蹭燃燒起無數的希望。剛才在老板那裏受到的窩囊氣,全被她柔柔的光波,甜甜的話語融化掉了。
“有什麼事?”他一邊坐下,一邊詢問她。
“公司給你配備了一部手機,聯係業務方便,多努力!”她的臉上掛著春天般的微笑,說話的神氣像個淘氣的小孩。劉自良的表情沉靜,心裏被感染著,心靈好似一塊青青的芳草地正滋潤著雨水。李子禾把手機遞給了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他的手,又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是怎樣的一種觸摸,怎樣的一種吻!渴望已久的,苦苦尋覓的,經曆了大難大劫之後的,等候了千年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清純自然,至真至善;如火、似水、如雷、像閃,完完全全的震撼住了他。他一陣眩暈,仿佛失去了知覺,隻剩下愛的撫摸,愛的親吻。血液似乎突然凝團又好似突然迅疾地四下奔流著,澎湃著向前向前。心跳宛若停止,令他窒息,又好像突然起動,開足馬力狂奔著,同時他又像一個在沙漠裏跋涉了很久的旅者,突然見到了清泉。他也忍不住上前親吻了她一下,然後快速地衝出了財務科,飛一般地走了。
李子禾在後麵追嚷他,他似乎也沒有聽見,一會兒便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李子禾的視線裏沒有了劉自良,她還站在門口凝望著,久久不願離開。回到家裏對著鏡子一照,臉上緋紅的雲朵還在呢,她羞澀地笑了,有一種初戀的感覺,長久地占據著他的心。今天的我是不是太放肆了,他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輕浮的女人,她在捫心自問。不會的!聰明的他應該從自己的舉手投足裏讀出了自己心靈的密碼。他應該是喜歡自己,愛自己的。她拿出了手機發了一條信:“嚇著你了吧!你不知我有多喜歡你,你也不知我這些年的生活多麼索然無味,除了物質上的無憂無慮,我又得到了什麼?情感世界是一片的荒蕪,沒有綠草和鮮花,沒有靈動的溪流和啾唧地鳥鳴,黑暗的沒有一絲光亮。命運既然安排你來到我的身邊,我就不會讓你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