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
穆舒謠刻意壓抑著自己語氣裏的慌亂,所以聽起來並無波動。
“陸冷霆他病情惡化了,醫生說……或許撐不過下個月了。”
穆舒謠身形一僵,寒風將她的情緒吹得紛亂,久久沒有回過神。
她飛快地打車回了醫院,隔著一扇門,看到那張蒼白又了無生氣的臉,她甚至無法再理智地控製被埋在自己心底的鈍痛。
“陸冷霆……”
許薇薇攙著林儒風站在門口,給她讓開一條路。
看著儀器上波動甚微的心電圖,穆舒謠終於控製不住地落下淚來,她站在床邊,臉上不肯卸下冷漠,“嗬……你要死了嗎?正合我意!”
“雖然你救了我的命,但我不會因此就不恨你,我把暗算你的人送進了監獄,這下我們真的兩清了。”
真的兩清了嗎?為什麼她的心裏還是亂如麻。
陸冷霆,你不是自詡無所不能嗎?我相信在我走後,你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床上的人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兀自開口,“別走。”
她的背影徹底僵住,不敢轉頭。
許薇薇和林儒風交換了個眼色,也默默走了進來。
“舒謠,對不起,其實陸冷霆今天早上就醒了,醫生說他恢複的很好。”
穆舒謠瞪著她,“所以你是因為他給儒風的小恩小惠,選擇了欺騙我嗎?和他一起騙我,試探我知道他死了之後的反應?”
許薇薇急忙解釋:“不是啊舒謠,如果不是這次他為了救你險些死掉,我們也不會幫他的。”
林儒風也適時開口,“舒謠,當年的車禍我已經查清楚了,撞我們的人是蘇若找的,肇事逃逸的罪人就在……”
“不要再說了!”
穆舒謠冷聲打斷他們,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轉身望向陸冷霆,“是不是在我和那個人打電話的時候,你就醒了?”
見他沒有言語,穆舒謠輕笑。
怪不得庭辯那麼順利,有關他的那些罪證,法官一句都沒有多問,原來他早就打通了關係,秘密地和她裏應外合,將那人一舉捉拿。
“那你為什麼還要裝昏迷?為了騙我?看著我為報答你的恩情忙前忙後像隻猴子一樣,供你玩樂嗎?”
他艱澀地開口,“舒謠,我隻是想讓你正視你自己的心。”
“我的心是什麼?我的心早就死了,隨著五年前那場手術死了……”
她今天說的話太多了,嗓子開始發痛,聲音也刺耳起來,但她還要說。
“陸冷霆,我最討厭你的自以為是,我不再是可以被你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了。”
她別開眼,深吸一口氣,看向一旁的許薇薇夫婦,“薇薇,你們以後也不必再勸我了,我明天一早就飛回M國,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因為這次重逢被攪得一團亂,為了防止她的心也亂下去,她必須要回去。
“我求你,不要走。”
陸冷霆第一次在她麵前紅了眼眶,他這樣高傲自負的人,竟然會在人前說出求人的話。
穆舒謠沒有回應,柱起拐杖便往外走。
走出病房門沒幾步,她聽到身後傳來“咣”的一聲還有值班護士的驚呼。
她的腳步隻是微微一頓,而後繼續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
回到公寓後,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燈也不開,就在黑暗中默默地睜眼看向某處。
早在她五年前剛到M國的時候,偶然認識的一位心理專家就說過,她有中度的抑鬱症。
他建議她找到自己的“解藥”,否則會一輩子被糟糕的心情左右情緒。
她的解藥,就是陸冷霆啊。
即便到現在,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她也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愛著他,所以,她隻能逃離。
翌日清晨,她登上了飛回M國的飛機,她拒絕了許薇薇二人的送機。
“我們總會再見的,你們想我了,隨時可以去M國找我玩啊,帶著小侄女一起。”
許薇薇在電話裏泣不成聲,“薇薇,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打算再見我了呢。”
飛機就要起飛了,穆舒謠看著窗外的景色,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臨行去M國的時候。
她靠在座位上,緩緩閉上眼睛。
“薇薇,這一次,我想真正過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