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應了一聲,分頭疾奔而去。
方秋帶著人向左邊急追而去,隻是大街上,哪裏還看得見於建的聲音。
“我日。”方秋大罵一句,一腳踹在旁邊的梧桐樹上。梧桐樹委屈的顫抖一陣,落下一陣樹葉,隨風飄蕩,清秀如花。
方秋帶著人在街上找於建的時候,於建已經走進了城區的一撞半舊樓房中,一個老頭坐在一張破舊的藤椅上,靠著窗戶曬太陽。音箱裏傳來一陣陣三十年代的歌聲,整個場景如同王家衛的片子,慵懶而滄桑。
“好了?”那老頭看見於建走進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老頭的眉毛極濃,如同用大號狼毫一揮而就,豪邁如刀。
“嗯。”於建應了一聲,從身上摸出一個荷包,遞給了老頭。老頭也不起身,笑吟吟的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麵卻是一個石子,拇指大小,光滑無比。老頭在夕陽餘暉中,仔細的看著手掌中這枚石頭,石頭酷似一個甲蟲,有頭有須,身下六足,渾身布滿黑白斑點,栩栩如生。
老頭打量良久,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將石頭放入荷包,揣入懷中,然後便閉上了眼,陷入了沉思中。於建也不說話,抬了把椅子坐在老頭的旁邊,點燃了一根煙,學著老頭的模樣在陽光中輕輕搖晃,悠然無比。
良久,老頭仿佛才從夢中醒悟過來一般,轉頭看著於建,問道:“沒出什麼意外吧?”
“辦事的時候很順利!”於建淡淡的道,“回家的路上,碰到一個警察。便衣,在街頭撞了我一下,把家什給我撞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閉上眼睛,回憶著當時方秋的舉動,臉上表情平靜如水。“腰間有配槍,看樣子很匆忙,應該是去案發現場的。不過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看到現場,應該聯想到我。”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抽出那根圓滑卻尖銳無比的毛衣針,輕輕的在指間摩挲著,仿佛一個劍客正在撫摸自己的長劍。他看了看窗戶外麵,臉上浮現出一層極其淡然的笑容。不知為何,那個小警察的麵孔一直在他腦海裏翻滾,仿佛預示著什麼。
“嗯。”老頭低低的應了一聲,似乎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去休息一下,明天,省城大學,等我和你聯係。”
“好的。”於建站起來,向老頭微微鞠了一躬。
“小溪在等你。”老頭看了於建一眼,眼光中流露出幾分笑容,“有空的話,待會去看看她。”
“嗯。”於建應了一聲,站起來輕輕揉了揉眼角,讓被膠水固定的眉梢鬆弛下來。他在臉上東一搓,西一按,再在洗手間裏洗了個臉,刮了胡子,戴上一副眼鏡,換了一件襯衣,於是整個人都變了模樣。
他對著鏡子照了照,轉身準備出門。剛走到門口,手握上了把手,忽然又轉過頭來,對坐在夕陽餘暉裏的老頭,認真的說道:“你的話,是真的?”
“我不騙你!”老頭看著於建,很誠懇的道,“這是你最後一個任務。完結後我會給你你想要的報酬,包括小溪,或者,自由!”說到這裏,他偏了偏頭,看著於建平靜的麵孔,微笑著道:“你不相信我?”
“嗯.”於建不置可否的發出了一個鼻音,轉身出了門。腳步剛邁上門檻,老頭輕輕的道:“順便說一下,你故意讓警察發現你,這樣的舉動,很愚蠢。”他揮了揮手,似乎有些疲憊,淡淡的道:“你走吧,以後不要這樣了。”
於建沒有回頭,他隻是微微低了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麵,嘴角抽動了兩下,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沉默著走了出去,反手掩上了門。
老頭看著他的背影,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奇怪之極的表情。他輕輕轉過頭,看著天邊如火燒般的雲彩,伸手握住了於建帶給他的那個石子。漸漸的,他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猶如焚天烈火,直衝天際,恨不能燒盡世間萬物,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