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承宴敞開著睡袍站在二樓陽台外麵,他手邊的欄杆上放著一包未拆封的煙。今天在車裏他就是想找煙抽,發圈是他的借口。

拿著煙盒在手裏掂了掂,然後扔在一旁地圓桌上。

戒煙以後,薄承宴是不抽煙了,但是這不妨礙他看著未拆封的煙盒。

之前過得是什麼日子來著,身邊的人沒重複過,也沒有時間久的,一個月都算久了。煙不離手,隔三差五就約人喝酒。

怪不得顧霄馳一年前就說過,自己變了,那時候問自己什麼來著。

承宴,你是不是偷偷結婚了。

是開玩笑說的,不過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那一年自己和阮念關係有所緩和,更多的時間都用來和阮念在一起。外界都覺得自己是要安定下來了,甚至連顧霄馳都開這樣的玩笑。

房間裏傳出來杯子摔在地上的聲音,薄承宴趕忙轉回身走到床邊,先抱住阮念,抱她離開玻璃碎片的範圍。

輕鬆拍著她的後背,溫聲軟語地哄著她,然後叫管家來收拾這裏。

\"我手沒力氣。\"阮念被他抱起來放到隔壁書房的書桌上,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向他說事實。

薄承宴輕笑出聲來,寵溺至極,\"是是是都怪我,讓我們念念受累了,\"說著去啄阮念的唇瓣。

阮念氣得直接咬在他露在外麵的肌膚上,鎖骨上方的地方,全依賴本能的反應。她推搡著他的胸膛,向後躲去,\"薄承宴真的很晚了……\"

\"去外麵走走?我抱著你。\"手掌在腰後遊走,和她冰清玉潔的肌膚就隔著薄薄的一層真絲,腰間沒有一絲贅肉。

\"我的腿一點力氣都沒有,\"這個算是無聲的反抗吧,不出意外被薄承宴駁回了,\"別墅裏有輪椅,寶寶我可以給你鋪上粉色的毯子。\"

房間裏麵的玻璃渣子已經被處理幹淨了,甚至還把傳單被罩都換了一套新的,出來的時候輕聲輕腳。管家真的弄過來一個輪椅,還是電動的那種。

薄承宴抱起她,托著她的屁股像抱小孩一樣給她放到輪椅上坐好。又拿了一個靠枕放在她腰後,給她穿上拖鞋。

他現在做的這些,阮念看得一頭霧水,\"你最近怎麼了,薄承宴我沒有心思去猜你是為了什麼。\"她目視前方,心如止水地問道。

這個不在情人的範疇裏,阮念自覺不需要去考慮他的這些轉變,她也沒有往自己身上想。

薄承宴沒說話,隻是拍了拍她的頭。

他沒有給她答案,但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薄承宴握著輪椅的後把手,推著阮念在庭院裏到處逛一逛,\"去前麵看一看吧,那個玻璃花房。\"阮念指著前麵那個四周各裝著一扇彩色玻璃的花房。

推開花房的玻璃門,撲麵而來的花香濃厚甜美,阮念環視了一圈,各色的薔薇花和玫瑰占了絕大部分,少部分的花裏,也都是她喜歡的。

正中央放著一個雕塑,她征征地看著似乎忘了呼吸,少女跪坐的姿態,背後是半個羽毛翅膀,她衣衫襤褸,被布蒙住的眼睛滑落一顆淚珠。

\"你就是那個……匿名收藏家……\"

阮念的臉龐掛著一顆清淚,和少女臉上的哪滴很像。

她看見的不是一座雕塑,是她掙脫不開,噩夢般的十四歲。自己和過往的自己對視,雕塑的眼睛被布蒙住了,她永遠不會哭泣,驀然紅了雙眼。

薄承宴在後麵環抱住她,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和她頭抵著頭。\"未公開的展館裏我發現了它,作者那一欄寫著你的名字。\"

他的聲音溫柔,像古老唱片裏的吟唱。

\"買下來以後我就在想怎麼安置它,我想一定要把它放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地方,周圍要有簇擁著它的鮮花。\"

那個未開放的展館,薄承宴隻是在館長及其他領使的陪同下經過,不經意的一瞥,雕塑在昏暗的房間裏發著微弱的光。

隻一眼,他直接推開了大門,以匿名的身份買下它。

阮念找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這些,隻是那筆錢……讓小暮轉進了……更…好的…醫院…\"

\"薄承宴……\"

\"薄承宴,謝謝……你買下……它,謝謝你……善待……了她。\"

他的名字是她唯一能流利念出來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