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這麼大,即使隻在其中抽取幾個場景,以點代麵,還是很難用少量的筆墨交代清楚其中微妙的變化。
先說亨利家的困局,如果說真的有什麼生路的話,那也就是在第五氏的眼皮子底下,和遠在初寧的菲茲家族搭上線,暗中轉移,要做到這件事可以說是難如登天。各個家族傳承千年,底蘊自然不淺,但亨利家的根基就在平延,完全暴露在第五氏的監視之中,第五仁戈放出的消息,策劃的布局,分寸的把握,都是點到為止,暗示上京各家的同時,又不驚動平延殘存三家。
這種事情也是可能做到的,各個大族豢養死士、江湖打手早已是約定俗成的秘密,但不同的身份地位養出的組織人馬,等級水平也有相應的差距,宿王養出的尖刀,和駱家的刀,亨利家的刀,鋒利程度怎麼可能完全一致?第五仁戈拋餌蕩出的漣漪,隻會驚動上京的五大家,亨利家這條魚卻是毫不知情。
說起第五弗,由於故事線展開的時間問題,他的形象大致隻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甚至如今已經葬在了玄慈山下,對於“第五氏雙璧”這個稱號,不了解當初那個曆史時期的人,很難理解這裏麵的含金量。
身為第五弗的兒子,第五仁禮仍舊在這錯亂的事態發展之中,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從父親身死到威爾士遇刺,整個過程他知之甚少,雲遮霧繞,即便如此,他也從這有限的信息、看似順理成章的過程中,敏銳地察覺到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守孝期間,他也沒有放棄對整個事件的複查,進展得並不順利,著手之初就遭遇了碰壁,當時監督煎藥的老媽媽因為家中變故離開了王府,和父親同時中毒的王兄身在上京,唯一的線索就隻剩下煎藥的丫鬟蘭香。但這條線也很快就被掐斷了,蘭香在那次事件之後,也受了處罰,後來是大嫂,也就是宿王菲動了惻隱之心,對她另做了安排。再去追查這個丫鬟的過去,也隻能查到和當年仁篤的慘案相關,王兄曾經救下一個全家慘死、受武家亨利家惡奴欺淩的女子,並帶回府中,蘭香也是那時到的王府。身世經曆,後續的處理,似乎都沒有問題,但仁禮隱隱約約就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合理,太符合邏輯,這反而是最大的不合理,整個過程,所有人,都像是被設計好的一般,一板一眼,嚴絲合縫,沒有意料之中曲折離奇,沒有喪失理性行事極端,要知道,平時一個人躺著都可能不小心碰到桌角,這麼複雜牽扯甚多的大事件,竟然連一個不正常、不合邏輯的錯漏都沒有!
仁禮感覺有什麼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讓自己看不清,猜不透,揮又揮不去,隻能看到一片混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