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退燒藥就隻能物理降溫了,薩貝達原本坐在裘克床邊這麼想著,剛起身就被不斷嘟囔的裘克抓住了手。

然後就發生了現在的這件事。

“……裘克,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在夢中有這樣的舉動?準確來說是夢見了什麼讓你如此畏懼的同時,卻又感到溫暖。

說來自己也不是他的保姆,為什麼要幫他物理降溫。他完全可以將裘克拋給他的同僚然後當甩手掌櫃,何必多此一舉。

想到這薩貝達抿唇試探性的鬆開手,果不其然裘克還是死死的抓著他,生怕自己離開似的。

這種被人害怕失去的滋味,從未體驗過。薩貝達難得感到有些感慨惆悵。

“裘克,我隻是去給你拿條毛巾,鬆手。”

最終還是認命,薩貝達平複情緒深呼吸的放輕語氣試圖與裘克進行溝通,這簡直是他進入莊園以來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的跟人說話,尤其是屠夫。

如果其他求生者在場絕對會因看見此場景而大跌眼鏡。

傭兵在他的同伴眼裏是冷漠無情、睚眥必報的。同樣也是可靠的,最穩妥的救人位。

在初入莊園那次,裘克那局違規後薩貝達終於肯收斂自己的戾氣和鋒芒,主要原因還是懲罰製度太麻煩,他懶得再看手冊。

但同他進行交流極其的困難,雇傭兵的態度異常惡劣且戲謔,陰晴不定。他可以對你不溫不熱,也可以時不時對你冷嘲熱諷。

沒人看得透薩貝達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他天性鐵石心腸。他就像戴著透明麵具般無法觸碰接近,更別說了解。唯一可以確信的一點就是,千萬不要去招惹他,省得被報複。

“唔……”

裘克難受的撇過頭,異常的體溫將他本該毫無血色的慘白皮膚染成粉紅,體力消耗殆盡沒有獲取充分的休憩使得他終究還是力不從心的鬆開了手,薩貝達瞥了幾眼裘克確認對方好像是睡著了才放心的提步走向浴室接水。

他沒有照顧人的經驗,所以他想早點結束回去。

冰涼的毛巾被動作生疏的人放置在頭頂,薩貝達蹙眉開始思索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

裘克在夢裏也不老實,總是胡亂的說些夢話,未曾想過對方會像孩童般聒噪擾人。薩貝達被裘克含糊不清的嘟囔聲鼓搗得愈發煩躁,索性就不假思索的伸手捂住了裘克的唇瓣。

“總算安靜了。”

自言自語道,薩貝達捂額坐在床邊假寐,淩晨總是伴隨困意來襲,他也不例外。

靜謐的環境中僅存的是薩貝達平緩的呼吸聲以及裘克小幅度摩挲被褥的聲響,闔眸後感官被無限放大,傭兵感覺到有灼熱的氣體正源源不斷的傾撒在自己的指節上,那是裘克的呼吸。

原本薩貝達還覺得沒什麼,中途給裘克換了條毛巾後繼續捂著,打算再過一會就離開。

淩晨三點,就算再有精神薩貝達也想睡了,他緩緩閉眼剛打算小憩一會,結果手心處傳來的濕熱觸感和一閃而過的癢意迥然將薩貝達驚起。

他驀然抽回手睜開眼,像是被熨傷般不敢置信的撇向裘克。那雙蔚藍色的瞳孔裏如同被拋進石塊的池塘般泛起陣陣漣漪。

他起身後退幾步,心中五味雜陳,甚至可以說是匪夷所思。

裘克舔了薩貝達的手心。

始作俑者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幹了些什麼,隻是挪了挪身體翻身背對著薩貝達。獨留下薩貝達一個人站在原地風中淩亂。

窗口處的晚風卷起他褐色的發絲飄動,彰顯著主人的意亂情迷。

不久後,薩貝達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凝視著裘克的睡顏,他臉部的肌肉抽搐了幾下,遂低咒了兩句。咂舌儼然跨上窗台一躍而下,朝著求生者的宿舍狂奔離去,背影莫名有些落荒而逃的錯覺。

他今晚估計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