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您兩天沒睡覺了,先睡會兒吧,等三更時我叫您。”
馬娟兒見陳氏雙眼哭的又紅又腫,臉色也是蠟黃,忍不住勸道。
陳氏聞言,扭頭擠出一絲笑容,道:“娟兒,嬸子沒事,就算躺下也睡不著,你陪嬸子熬了一天一夜,先睡吧!”
昨天早上出事後,陳氏當時心如死灰,她知道,隻要這件事被官府知道,自己的閨女就得給人家償命。
她心中千般不願萬般不舍,甚至歸攏全家的錢財準備和苦主私了,哪怕再搭上她這條命都行。
但還沒到中午,陳大爺的兒子陳二蛋卻帶來了一個讓陳氏措手不及的消息,村正陳大爺帶著柴六的碎屍到縣衙自首了。
而李父李守義為了救陳大爺出來,謊稱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也被朱誌奎抓進了大牢。
但壞消息還沒斷,陳二蛋還沒走,躺在炕上的李小草卻突然全身高熱,鼻息粗重,整個身體都開始抽搐。
李平山接過陳二蛋騎回來的雜毛馬,跑到鎮上的生生堂請來老大夫,經過一天一夜的治療,這才讓李小草再次撿回一條小命。
馬娟兒走到廚房,做了一大碗麵條,上麵還窩了兩個雞蛋,端給陳氏:“嬸子,您先把這碗麵吃了,兩天水米沒粘牙,身子哪能遭得住。”
陳氏還想拒絕,馬娟兒則直接將麵碗放在陳氏的手上:“嬸子,現在李叔不在家,家裏一切還得您操持呢,您可不能倒下。您病倒了,小草誰照顧?等明天小草醒了,她見到您病倒了她不擔心嘛?
先吃飯,吃飽喝足再有力氣做別的事。”
陳氏端著麵碗,看著馬娟兒愣了良久,這才緩緩的點頭,端起麵碗開始吃。
從小口吃變成大口嚼,最後變成直接吞,兩碗麵條下肚,陳氏的臉上終於有了血色。
放下碗,陳氏看著同樣憔悴的馬娟兒,拍了拍旁邊的炕沿:“娟兒,坐。”
馬娟兒依言坐下,就看到陳氏從手腕上擼下一個銅鐲子,塞到了她的手上。
“嬸子,您這是......”
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馬娟兒知道這個鐲子所代表的含義,這是婆婆和兒媳之間的傳承,隻有獲得婆婆認可的兒媳婦才能得到婆婆贈送的鐲子。
“唉~~”陳氏歎了口氣,道:“丫頭 ,你老實告訴嬸子,你覺得我們家大山怎麼樣?是否值得你托付終身?”
馬娟兒雖然羞澀,但還是點了點頭,雙手捏著銅鐲子的邊角,不敢抬頭看陳氏。
“既然你認可,這件不值錢的鐲子你就留著吧,”陳氏臉色平靜,“這個鐲子是大山他奶奶給我的唯一一件首飾,也是一件價值四條人命的首飾,你想聽聽這個鐲子的故事嗎?”
馬娟兒抬起頭看著陳氏:“想。”
陳氏摸了摸李小草的額頭,感覺沒有之前那麼燙了,心裏這才鬆了口氣,往炕裏頭挪了挪,依著被子,慢慢陷入了回憶。
“二十九年前,我被人拐賣到村正陳大哥他叔叔家做童養媳......”
陳氏一開口就是王炸,震得馬娟兒目瞪口呆,而且,腦子裏瞬間湧出一些八卦,比如陳大爺為什麼對李小草那麼好,不但將價值不菲的五石弓無條件的贈與,現在還舍身頂雷。
這,究竟隱藏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隨著陳氏的講述,馬娟兒知道自己確實是想多了。
原來,陳氏小時候生活在北方,具體在哪記不清了,反正很冷。後來被人拐騙到西營村陳家做童養媳,但沒過幾年,村裏先是鬧幹旱,多半年都沒下一滴雨,然後村裏就開始鬧饑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