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李小草混進丐幫不是去找罪受,而是去探聽情報。

晚上,破廟大殿裏,乞丐們用石塊和青磚做了兩個火塘。柴火吞吐著火舌,舔舐著黝黑的鍋底,四周圍滿了各色乞丐,眼巴巴的看著鍋裏混合在一塊的剩飯剩菜。

“堂主,咱們晚上就吃這個?”

李小草捂著鼻子,強忍著破廟裏複雜難聞的氣味,胃裏直犯惡心。鐵鍋裏的剩飯剩菜味道還好,天氣涼沒有餿,但是這些乞丐身上的味道,直衝她的天靈蓋。

腳臭、口臭、狐臭,衣服上尿素味、頭發上的頭油味,還有一些其它味道混合在一起,這種複雜的味道,僵屍來了都得頂個跟頭,絕不會聞出人味。

老乞丐是丐幫賽州堂口的副堂主,身份僅次於做飯、分飯的正堂主,他的身上有四個口袋,在破廟裏很有話語權。

“你呀,就是沒有挨過餓,你看咱們的這些飯食差嗎?你看看,鍋裏有肉的,你家裏沒遭災之前,吃過幾回肉?”

老乞丐深深的嗅著空氣裏的味道,神情陶醉,似乎非常享受這裏的混合氣味,對李小草的挑剔提出了批評。

李小草抬頭看去,就見一個中年乞丐用一個大木鏟子在鍋裏來回攪動,力氣使的很足,肉眼可見的有汗水順著髒兮兮的頭發滴入鍋裏,隨即被木鏟攪進剩飯裏。

“yue......”

李小草感覺自己的胃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擠壓著她肚子裏那一小塊雜糧餅子。

老乞丐看了一眼李小草,歎息一聲搖了搖頭,愛幹淨的小乞丐,在這裏活不長的。

也就是在賽州,要是在缺食少糧的災年,鍋裏煮的就是這樣愛幹淨的人。

都成乞丐了還愛幹淨,這不是上茅坑打燈籠,自己找死嘛。

剩飯剩菜煮成了糊糊,李小草用路上撿來的破瓢盛了一點,趁著別人大口幹飯的空檔,將瓢裏的糊糊倒給老乞丐。

“俺還是叫您大伯吧,順嘴。大伯,這些您都吃了吧,俺吃不下!”

老乞丐嘿嘿一笑,也沒客氣,順手拿過破瓢將裏麵的糊糊倒進自己的破碗裏,還順便用舌頭給李小草刷幹淨了破瓢:“不吃就不吃吧,等你餓慘了,這些飯菜你吃著就香哩!”

李小草咬著後槽牙接過破瓢,放到一邊,環視四處漏風的破廟,裝作不經意的詢問:“大伯,這裏四處漏風,屋頂也是破嘞,為啥子不搬進城裏住嘞?”

“城裏?去哪?”老乞丐夾起一片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肉,放進嘴裏美滋滋的咀嚼,仿佛品嚐到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李小草指了指西江米巷所在的方向:“今天中午我看見那裏有座大宅子,門上的鎖頭被人砸壞了,裏麵荒涼的很,但比這座破廟強,咱們可以進去住啊!”

老乞丐神色一滯,扭頭直愣愣的看著李小草,神情有些詭異:“你,進去看了?”

李小草搖搖頭:“沒有,俺就是趁著那個砸門的小娘子進去的時候偷看了兩眼,沒敢進去!”

老乞丐聞言神色一鬆,接著吃飯:“沒進去就好,我告訴你啊,那個地方千萬不能去,招災!”

“為啥子?”

“還為啥子?你小子怕不怕鬼?”

“不怕!”李小草斬釘截鐵的回答,“俺從小到大沒見過鬼,怕它做啥子?”

老乞丐沒想到李小草不按套路出牌,愣了愣後才笑道:“你個泥猴子心眼子還挺多,但是呢,不管你怕不怕鬼,那個地方都不能去!”

“為啥子不能去你倒是說明白呀,您都這麼大歲數了不能騙小孩,俺這心裏跟貓撓似的。”

老乞丐沒理會李小草的撒嬌,而是看向專心幹飯的堂主:“堂主啊,這個新來的泥猴子想聽西江米巷的事兒,俺能講不?”

堂主提哩禿嚕吃完自己的晚飯,點了點頭:“講吧,反正吃飽了也沒事幹,正好給新來的小兄弟盤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