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左右,遼東河套再次回歸平靜,一陣夾雜著冰碴子味道的微風出來,隱隱有了點春天的氣息。
在俄爾勒可出發後第十天,李小草的香草軍正式拆分,將丹東和鎮江堡守軍交還給遼東總兵郭琰後,李小草率領不到兩千的左武衛將士和兩千名昨天剛退出軍籍的“雇傭軍”,踏上了西征之路。
“大人,您說李侯爺帶走的還是這些人,可她為啥要弄那幾遍文書呢?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送別的人群裏,郭琰手下的一個直腸子偏將問出了他納悶已久的問題。
李侯爺帶走的還是原班人馬,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他就不明白李小草弄那麼複雜的手續幹什麼。
那兩千兵馬本就是遼東衛的,現在遼東衛除了一些剿匪任務,可以說是太平無憂,就是再送侯爺一萬人馬也綽綽有餘!
“憨貨,你懂個屁!”
郭琰聞言差點抽這個沒腦子的偏將一鞭子,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怪不得人家李侯爺年紀輕輕的還是女兒身能當上侯爺,人家那是既有勇武又有謀略。
再看這個傻大個,除了掄起刀片子砍人,估計腦子裏就剩下喝酒吃肉了!
“你們都不懂,李侯爺這是在給我們呢立規矩,也是在給她自己留後路!
其實,有些事,就是一個人隨手決定的,而她則是時時刻刻讓自己不越界,不貼邊,這樣的聰明人才會有個善終呀!”
郭琰看著最後一架爬犁消失在逐漸消融的積雪後,他那一雙早就被遼東嚴酷環境折磨到有些變形的眼睛裏,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全體都有,回城大宴三天,值班將士外,酒水解禁!”
苦了這麼多年,今日終於能放心醉一回!
遼東的將士們興奮地高聲歡呼,迫不及待地簇擁著郭琰返回新安關,他們要大醉三日。
不過,遠在兩千多裏外的西北荒原則是另外一種景象,春天的暖陽並沒有將這裏的寒風捂暖,漫天的黃沙隨著寒風起舞,張牙舞爪地顯擺自己的可怕。
一根枯木枝子削成拐棍插入黃沙之中,隨後一個身形佝僂卻腳步堅定的老者破開寒風,推開了一家不大的羊湯館。
“掌櫃的,一碗羊肉湯,三張白麵烤饢,再來一壺瀝酒!”
推門進來的老者先是貪婪地嗅了一下飯館裏濃鬱的羊膻氣,隨手摸了一下幹幹淨淨地桌麵,搓了搓清清爽爽地手指,滿意地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他自己則是扶著桌子坐了下來。
“來嘍!客人請稍等。”
一名身穿羊皮夾襖的中年人撩開布簾子從後廚快步走出,見客人是一位老人,他趕緊拿出一個幹淨的碗,提起冒著熱氣的鐵皮水壺先給老人上一碗熱水。
“老人家,外麵天幹氣冷,您先喝碗熱水暖暖身子,羊湯這就好!”
掌櫃笑容滿麵送上熱水,卻並不著急收取桌上的銀子,這個舉動又讓老者不由地點點頭。
看來,這個羊湯館是個正經館子,不是賣“香肉”的那種野館子。
掌櫃手腳很麻利,一海碗肉香四溢的羊湯,外加三個微微焦黃的烤饢,很快就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