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往事隻能回味
葛小玲是個規矩少言的人，多年來嚴守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為婦之道，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李桂花，隻能不言語以示抗議。
葛小玲埋著腦殼不開腔，這可氣壞了一旁的葛二蛋，他抬起頭衝著李桂花發起了挑戰。
“李大嫂是不是你那塊臭地兒都閑荒了，要不我給你犁犁，省得你滿嘴噴糞！”葛二蛋第一次說出這麼難聽話兒，他自己都有點兒吃驚。
“你個王八犢子說啥呢？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兒，來吧！掉老娘的井裏淹死你！”李桂花衝著葛二蛋罵罵咧咧的。
經過這裏的農人們抿著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李桂花越說越不解氣，抓起一把土坷垃追著葛二蛋打。
葛二蛋豈肯讓李桂花打著，他撒丫子就跑，一邊跑一邊衝葛小玲說：“大娘我得去趟鳳凰鎮中學把我的課本要回來，你先回家吧！”
葛二蛋說罷，一溜煙兒的跑了。
石咀峪這位置正在姚家嶺和鳳凰鎮的中間，葛二蛋不回家就來鳳凰鎮，等於生了一半兒的路途。
所以葛二蛋很快到了鳳凰鎮，就在進村的當口，他路遇一個身穿中山裝，鼻架小眼鏡的年輕男子向他們打聽路，要找鳳凰鎮中學的女教師柳紅菱。
葛二蛋帶著他一起走進了鳳凰鎮中學。
柳老師不在辦公室裏，葛二蛋指指點點讓那個人去了學校後麵的一排平房。
葛二蛋在教室沒有找到他的課本，溜溜達達不知不覺中竟然到了後院。
鳳凰鎮中學的後院裏是老師的宿舍，家在外地的老師就住在這兒，青石圍成的院牆，三間紅瓦青磚的小南屋。
葛二蛋推開小院的柵欄門，到了院子的當中，他就聽到了屋內輕微的說話聲。
“林宏泉你怎麼來了？嘉琪嫂子呢？”柳老師的聲音有些低沉，通過格子窗傳了出來。
“她沒來，我一個人來山區采風，順道過來看看你。”林宏泉的聲音接茬說。
“你是專程來看我的，省城離這兒五百多公裏呢，真是辛苦你啦！”柳老師輕描淡寫的語氣裏蘊藏著許多的關懷。
葛二蛋有些詫異，向他打聽柳老師的那個城裏人是柳老師的啥人啊？他踮起腳尖，往窗子裏偷瞧。
柳老師的這三間小南屋，坐南朝北光線暗淡，原來的主人嫌棄不住了，給柳老師當宿舍了。
雖然是正午時分，屋子就已經開燈了。
葛二蛋看到屋中央一個方桌，一條粗粗的綠色電線，從屋頂垂下來，鍋蓋形狀的燈罩下，15瓦的小燈泡發出柔和的光芒，靜靜的照在柳老師白淨的臉上。
在柳老師的對麵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林宏泉，他背朝外臉朝裏，葛二蛋看不見他的臉龐。
“好久不見了，你還是那樣漂亮！”林宏泉緩緩伸出手，攥住了柳老師的手。
柳老師的身子一個機靈，臉色緋紅的說：“宏泉你別這樣！”
這時，葛二蛋突然看見林宏泉抓起柳老師的手在嘴邊一陣親吻，葛二蛋一下子呆了。
“林宏泉你別太過份兒了！”柳老師站了起來，試圖擺脫林宏泉的親吻，她的頭碰到了頭頂的燈罩，霎時間，滿屋子都是他們倆搖搖晃晃的身影。
“都這麼久了你還這麼冒失？”柳老師離開桌子，走到了炕沿兒邊，臉朝牆壁。
葛二蛋看見柳老師肩膀不停的抖動，顯然是情緒激動引發的行為。
“愛過才知情深，醉過方知酒濃沒有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林宏泉哽咽了說。
“你別這樣你不是已經和嘉琪已經結婚了。咱們咱們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你忘了吧。”柳老師也哭了，掏出手巾在擦淚。
“唉！要是當年你不帶嘉琪回家，也許就不會有眼下的局麵。”林宏泉走到柳老師的身後，他那偉岸的身影一下子遮住了柳老師，也擋住了葛二蛋的視線。
“不不就算你不娶嘉琪，我也不會嫁給你！”柳老師顫抖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兒。
“紅菱你還記得紅河穀嗎？”林宏泉摘下了眼鏡，在昏黃的燈光下，葛二蛋依稀看見了他的眼裏的悲哀和期待。
柳老師無言以對，她慢慢轉過身來，凝視著林宏泉說：“不要說了，往事如煙，我不記得了。”
柳老師眼神迷失，仿佛籠罩著一層灰白的霧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