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人的樂極生悲,林瑜是不知情的,他隻覺得,離京不過短短兩年,怎麼再回來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林家的宅子前幾年才翻修過的,雖然這兩年沒有主人在,可有老仆守著,林瑾回來又命人徹底收拾過,因此林瑜看到的模樣,跟他當初回蘇州之前,幾乎沒有區別,隻是池中的幾尾錦鯉,好像更肥了一些。
林瑜在院子裏站了片刻,覺得安靜地有些過分,不過這也不奇怪,兩年前返鄉的時候,包括林如海在內,都覺得他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回再回京,就隻留了兩房家人下來,總計不過十餘口,其餘的要麼打發了,要麼帶回了老家。
林瑾林瑜北上幽州,都是輕車簡從,隻帶了個隨身小廝,如今他們回來,也就多了主仆四個,宅子裏自然熱鬧不起來。
留守的管家福伯見人手不夠,擔心委屈了兩位少爺,正在張羅著買人,不過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買了人來,也要慢慢教導,不是說買了就能用的,沒那麼方便。
好在兄弟倆在幽州獨立慣了,一兩個小廝盡夠用,並不像小時候那樣需要一群丫鬟前呼後擁的,倒也沒什麼不習慣的。
再說了,林瑾回京這麼些天,在宮裏留宿的日子比在家還多,林瑜回家三日了,居然沒能見到他。
對此,林瑜深表不解。徒楓身邊不乏能人,林瑾一個尚未出仕的小秀才,能幫到他多少,竟然忙成這個樣子,真是不可思議。
這天晚上,就在林瑜以為他又要獨自享用燭光晚餐的時候,林瑾回來了。
林瑜放下筷子,揶揄道:“哥,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林瑾也不辯解,隻是笑笑就在桌邊坐下了,福伯趕緊命人添了雙筷子,又讓廚房多加了幾個菜。
由於林家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祖訓,兄弟兩個的晚餐用得很安靜,聽不到任何多餘的聲音。
直到用過晚膳,林瑾拉著準備回房的林瑜到了書房,才給他交待了自己這些天的部分經曆。
“什麼?柳嬪自盡了?”林瑾說了別的什麼,林瑜並不放在心上,但是說到柳嫄自盡,還是給徒楓殉情,林瑜真的驚呆了。
“對啊,不過現在不是柳嬪了,陛下追封她為柳妃,陪葬帝陵了。”林瑾平靜地補充道。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林瑜抓狂了,雖然徒楓和徒樺兄弟早已鬧得水火不容,可旁人看來,帝位的交接還是很平和的,徒楓對徒樺的妻兒,也都做了很妥善的安排,柳嫄好端端的,為什麼那麼想不開。
誠然,進宮給徒樺當嬪妃是段很糟糕的經曆,可徒樺活著的時候她都熬過來了,有必要這麼急著去陪他嗎。
“為什麼不呢?”林瑾似笑非笑,“柳妃殉葬了,柳家大姑娘才能有活路,不是麼?”
什麼?!林瑜眨了眨眼,方醒過神來,林瑾的意思是說,所謂柳妃殉葬,不過是柳嫄金蟬脫殼的一個借口,隻是這麼做的話,他們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還是說——徒楓也是知情的,他默許了柳嫄這麼做,還讓林瑾幫著打掩護。
見林瑜明白過來,林瑾挑唇笑道:“瑜兒,此事你知我知就好,切莫傳言出去,免得給柳家帶來麻煩。”
林瑜忙點頭道:“哥,你放心,我明白的。”縱然以後要改換身份、隱姓埋名,可是林瑜深信,有柳家護著,柳嫄的新生活,怎麼都比老死宮中,給徒樺守一輩子寡要強得多。他更好奇的是,徒楓為什麼要給柳家這個恩典,是不是他們暗中還為他做了什麼,不然怎麼會允許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惜林瑾不肯再說下去了,林瑜怎麼死纏爛打也沒用。
結束了有關柳嫄的話題,林瑾轉而又道:“陛下已經說了,明年改元,會開恩科。”
“這是好事,可跟我們有關係嗎?”他們都還隻是秀才,明年開恩科的話,根本趕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