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真的是一個恐怖的地兒，曾經那個溫婉善良的女子，已經被傾吞衍變成了一頭吃人的野獸。而她吃掉的第一個人，還是自己的孩子。
這，當真是瘋魔了。
她們心中百轉千回，閃過無數念想，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同緘默。
正巧屋外，東芝手裏提著一個竹籃，顏色驚慌地跑進來，剛要開口說話，卻恰好看到眼前的一幕，這讓她的喉嚨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一個字都無法吐出來。
床榻上，那麵色蒼白的女子帶著一抹虛弱，卻柔美至極的笑，手裏正拿著一根泛著銀光的繡花針，慢慢刺入她眼底嬰兒，一隻火紅如血般的眸子裏，鮮血溢出，盛放，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盛開在生死彼岸的曼珠沙華。
一隻完畢，再換一隻。
而那正被親生母親生生刺瞎雙目的嬰兒，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甚至連淚水都未有一滴。
東芝終於覺得全身顫抖，無力，她手一鬆，拎著的竹籃瞬間落地，接著，一聲虛弱的哭泣聲，從裏傳出——
這是屬於嬰兒，無力的哭啼。
這聲音讓咚嬤嬤和東梅更是心裏發慌，一個答案，隱隱約約在心底浮現大白，驚得她們冷汗直冒。
東芝終於回過神來，趕緊撿起那竹籃，低低道：“快！我們沒時間了！方才我遠遠瞧著，陛下帶著侍衛們朝著這裏來了！我們若再發呆，就隻有死無葬身之地！”可東芝心底卻知道，那嬰兒被親生母親毀掉雙眼的畫麵，將永遠纏繞在她心尖，伴隨著她，直到死去，哦不，甚至在地獄裏，還會糾纏著她。
女子目光微閃，伸出手想去摸摸嬰兒的臉，畢竟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心底總歸有一絲異樣的情愫，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撇開目光，慢慢躺下，淡淡吩咐：“東梅，你去把這孩子埋了。”頓了頓，“就埋在殿外不遠處的桃花樹下吧，這孩子命苦，瞧不見了，便讓桃花香伴隨著她把，也算是做母親的一片心意。”
東梅手都在發顫，抱著那孩子看也不敢看她血淋漓的眼睛，咬牙應道：“是。”可聲音不自覺染上一絲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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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絮宮外不遠處小湖旁，有一片梨花林。
大雪紛飛，梨花和雪花混合在一起，誰也分不清楚。
隱約之間，梨花樹間，可瞧見一抹純白潔淨，宛若天仙的影子，嫋嫋走來，徐徐站定，縫隙之間，遺世獨立一雙清澈的眸子，泛著比寒星的眸子射出一道冰冷的弧線，穿過叢叢梨花林，落在不遠處的一顆桃樹下。
那裏，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不知在低頭做什麼，而遠方，已有喧嘩傳來。
等那影子匆匆離開後，那白衣飄然轉身。
高潔的梨花飄雪裏，留下她一道嘲弄的笑聲。
很美，很輕，很諷刺，很悲涼……
像是一首永無止境的哀悼之歌。
又像是因果循環遠長的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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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