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無論國外是否有紛亂擾之,國內是否有動蕩亂之,宮中是否有勾心鬥角存之,都一點也不能打擾到這座位於北國皇宮偏南位置的靜心殿。
靜心殿的占地麵積並不大,甚至加上小院,也不能比宮中許多大殿的偏殿寬廣,可也是碧瓦朱簷,雕欄玉砌,不失華美。
然這華美在每不到百米就有一座相似宮殿的佇立中,在與中央那座座恢弘大氣的瑤台瓊室對比中,儼然顯得有些平凡和普通了。正如光潔的珍珠和明亮的夜明珠一對比,便顯得黯淡了一樣。
也正如這裏邊居住的主人——北國帝皇的後宮充盈者,還未被寵幸,或者有過短暫露水情緣後又被轉瞬遺忘的占有一個個後宮偏位的女人們。她們這些藏在暗處的花,想要把天上的明月比下去,簡直難如登天。
被打發到這裏的女人,下場往往是淒慘的,北國皇宮太大,那真龍天子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她們要麼窮盡一生苦等,要麼用盡手段往上爬,而大多都在攀爬的過程中,死無葬身之地了。
‘紅顏薄命’這個詞,簡直是為這兒大多的曼妙女子量身定做的。也因為此,這裏頭頂的天空,似乎一年四季,都帶著淺淺的陰鬱,濃濃的愁緒。
不過在靜心殿中,就連那未有人顧及,野草枯萎雜亂的一角,都恍若摻著淡淡的芳香,明明被困於此處,猶如籠中之鳥,可滿地都是輕鬆閑適,漫漫嫻靜。
有風吹過,輕輕一嗅,是青草夾著花香的清新味道。
一切看上去都如此美好。
是的,看上去。
單嬤嬤瞧著蹲在不遠處身著簡單淡綠長錦衣,長發隨意在腦後用一根木簪挽成髻的清瘦背影,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趕緊走上了前去,彎腰欲將其攙起,口中同時道:“娘娘,這些個事兒,讓奴才們做就可以了,哪裏需要親自來,萬一傷了手……這三個奴才也是越來越不省事了,怎麼放著娘娘一個人在這兒,周圍也沒一個人候著?!”
單嬤嬤眼下的女子輕輕一笑,微微偏頭,細碎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照耀出一片柔和的光輝,她的容顏算不得極美,可是卻很溫和。
女子笑道:“嬤嬤你可別怪蜀錦她們幾個,是我不許她們跟過來的。”她又低下頭去,專心搗弄手裏的東西,“前些日子給長樂講解《論世雜學》,裏邊兒有一種叫做紅花石蒜的植物,這種植物多年生草本,初冬出葉,長葉的時候花不開放,花開的時候葉已凋零,花葉永不相見……且味辛、苦,有毒,入藥有催吐、祛痰、消腫、止痛、解毒之效……因相傳此花隻開在黃泉,是黃泉路上的唯一風景,所以又叫做彼岸花。長樂對它感興趣地很,竟難得地和我說了好幾句話。”
女子心情儼然極好,繼續道:“婉婷姐姐家不是醫師世家麼?這不,我特意去她那問了這紅花石蒜,沒想到她道家中真的有這東西,我便求著要了些種子,今兒她已遣人給我送了來……嗬嗬,聽說這玩意兒不好種植,喜歡陰濕山地,不過我還是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