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不等賈玨展開調查行動,便發生了一件叫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水檀來了。
賈玨還記得第一眼見到他時的驚訝和無措,以及內心深處那一小點點的欣喜和擔憂。
水檀似乎是日夜兼程趕來的,麵色菜黃奇差無比,賈玨扶他下馬時問道:“你怎麼來了?”
哪知道水檀方一站定就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眾人隻好將他扶進院子裏再談。
連吃了三碗飯一壺茶一桌子菜後,水檀終於緩回來了,說話也多了些中氣,看的賈玨心疼不已。
“終於趕上了!”水檀搖著頭一臉滄桑的對賈玨訴苦“你說我怎麼就那麼傻呢?當初和你一起來多好,搞得現在緊趕慢趕的,就怕錯過了你們的路程。”
說了半響,賈玨終於搞明白,還是送回京的那幾個混混鬧出的事兒。
原來從不久前,太上皇傳出偶感風寒的消息時,京裏的忠順一黨就蠢蠢欲動起來,似乎打算趁著上皇病逝的機會準備做些什麼。送回京的三個混混除了那隻黃鼠,還有一個瘦削的文藝小青年名叫黃霸,那個清秀女子名叫方青青。
就是這方青青,原來是秦淮河有名的箏仙,一手箏技出神入化金聲玉振,隻可惜麵貌不出眾,隻能日日麵覆紗巾,在簾後獻藝,多少也搏出些名頭了,哪知道賣藝不賣身也不安全。有客人慕戀她的技藝強行逼迫,院兒裏的嬤嬤又怕她真實麵目暴露壞了自家的‘滿樓盡然仙子貌’的名聲,推推搡搡之下將她擠下高台,生生折斷了撥琴的右指,從此再難自如活動了。
院兒裏的媽媽雖覺得可惜,到底不願養上這樣一個廢人,草草給了她二十兩銀子,便將她逐出藝寨自生自滅去了。
這混亂的世道,所幸帶著些從前攢下的金銀細軟,方青青才不致橫屍街頭,後來漸漸結識了另兩個兄弟,便一直靠著仙人跳來搏銀子,得生活。
再後頭就是天降大運接了出好買賣,不過與賈玨所知不同的是,他們並未拜在忠順王旗下隻是多少知道此事與他有些關聯,隻消把他們往刑部大牢一丟,便老老實實的什麼都招了。
水檀原以為江南的私鹽一事定和忠順王脫不了幹係,誰知卻從方青青嘴裏問出件兒關鍵事情來。原來方青青在敲詐時,曾碰見一客人大嘴巴,直言便道江南最大的私鹽販子便是揚州知府高合德的小舅子,他們一夥人集合黑白兩道主了個水寨,無法無天的不行。
這就與水檀所知不符了,水檀有些擔心,害怕自己手頭上的錯誤情報將賈玨破入不複之地,加上先皇也曾有微服曆史,水檀稍一合計,便對外稱病將政務交給北靜王水溶,迫不及待的在賈玨背後趕來了。
於是兩人叫來護衛們一道商量,水檀化名為何文,賈玨化名為何武,二人扮作兩兄弟,其餘護衛姓名不變,加上水檀此回帶來的陸三寶與七八個護衛,就一道扮作從蜀中趕來的販鹽商隊,私下深入調查忠順王招兵買馬的謀逆之事。
殊不知此時的京都早已暗流湧動了。
太上皇病了,當今亦太過操勞臥床不起,忠順一黨簡直歡欣鼓舞,許多暗地裏的行動亦是提早放上了案頭。不過誰知道呢?也許水檀報的就是這個打算。
去掉這些煩心事兒,水檀現下的狀況可是平淡安逸的很。天氣寒涼,賈玨又怕冷,院裏沒有準備水檀的房間,於是他就趁機和賈玨共宿一床,每當夜深賈玨耐不住冷縮手縮腳的鑽進懷裏時,水檀就會得意洋洋的笑納,到隔日清晨還會故作委屈的說些賈玨抱太緊之類的混賬話,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