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上手搶奪,鬼女未就好像預先知道一樣,將棱晶攥在手裏,後撤,拉開了距離。

“怎麼了死神,就這麼害怕我找到虹嗎?你不會真的把虹的屍體藏起來了,做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吧?”

鬼女未又笑了,她喜歡看死神生氣的樣子,就好像隻有這樣,她還能依稀地感覺出死神還在乎著她。

“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想再挨一巴掌是嗎!”死神很少會主動向鬼女未發起進攻,但鬼女未不分輕重的玩笑,讓他惱火。

“亡·風刃!”

死神揮手,指尖劃出一席風刃,在甩出的同時,碎裂成數道月牙,衝向了鬼女未。鬼女未隻是凝視著手中的黑棱晶,不做任何抵擋。死神沒有料到,連忙收招,但速度之快,已然來不及。

碎裂的風刃沒有觸碰到黑棱晶,也沒有傷及鬼女未的要害,但是在鬼女未的臉上、手指、胳膊、腰間,劃出了數道血口,湧出鮮血。

“知道嗎死神?你比輪回道裏那些惡鬼,要可怕得不知道千倍萬倍。”鬼女未眼底是悲傷,是滿足,她拿著黑棱晶,放進了嘴裏,吞下了去。

“鬼女未!”

死神不知道鬼女未要做什麼,卻隻見她張開了雙臂。

“好了傷疤忘了疼?我也覺得。死神大人要是覺得之前不解氣,盡管再來一次好了!”

鬼女未賭錯了,死神真的再來了一次。她的眼神迷茫且呆滯,望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死神,巨大的疼痛感近乎讓她失去知覺。死神的手從鬼女未的腹部抽離,任由她跪倒在地上。

鬼女未的身體並沒有損傷。黑棱晶屬於靈物,依附的是靈體,死神也隻需要將自己的手靈化,穿過鬼女未的靈體將棱晶取出來便是。有肉體的存在,靈體重組十分簡單,但痛苦程度不會有絲毫衰減。

還沒等鬼女未從苦痛中回過神來,便聽到了一聲脆響。沿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地麵上隻有已經被摔成幾塊的棱晶碎片。

死神蹲了下來,扶住鬼女未的頭,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自己說過無數次的話。

“虹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回來,永遠不可能被找到。”

鬼女未的眼淚溢了出來,死神裝作沒有看到,站起轉身想要離開。

“我改變主意了。”鬼女未出了聲,“我會離開這裏,永遠的。不過現在,我想,帶著你一起。”

死神回過頭來看著她,鬼女未還保持著剛才和死神對視的姿勢,抬著頭,兩眼猩紅,血滴從眼中溢出。血連成線,從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耳朵裏淌出,大量的鮮血以極快的速度在她身下凝成陣法。她在凋落。

如同玫瑰的花瓣片片凋落一樣,她的血肉一點一點的溶解剝離,最後整個人化作一攤血汙,覆蓋在地麵上。

死神就算自認為通曉各係靈力法術,就算是未見過的靈法,也能想出對應之策。但麵對同樣可以使用各係靈法的鬼女未,死神不敢大意。鬼女未雖然崇尚武力身法了得,但她法術造詣也絕不容小覷。

死神見過類似的法術,將自身瓦解融於他物,最後成為封印某物的一道屏障,他方才還在猜測鬼女未將自身藏在輪回道中是用了此類法術。他也猜對了,的確是這樣。但現在,情況不太一樣,寂寥殿還不足以成為封印的空間。

鬼女未化作的血汙,沿著地麵,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到了死神身體上,順著他的大腿,一路蔓延到他的胸口,甚至他的臉上。死神能感覺出這確實是鬼女未全身的靈力,她沒有通過土石係法術遁走。那她想做什麼,將她的靈魂同自己的靈魂一起封印在自己的身體裏?這樣做的結果無非就是讓她陷入永恒的沉睡罷了。

死神想錯了。

一部分血液漫上他的一隻眼睛,一部分擠入他的嘴角進到他的身體裏。這些血液還有著意識,完全甩不開。他無法控製這些血液,就像他從來無法控製鬼女未一樣。

“啊!”

眼前的血紅是徹底漫開了。鬼女未的血,像刺球一樣炸裂開了,在他的一隻眼球裏,在他的肌肉,在他的內髒!一瞬間,死神感受到巨大的撕裂感,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再疼痛,又好像沒有一處還有著知覺,他脫了力,癱倒在地上。

鬼女未將原本帶有防禦性質的封印之術,變成了以命相攻的死招。

死神試圖調動自身的靈力,將鬼女未的血液逼出,但隻是剛剛發力,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是神,是掌控生死,淩駕於生死之上的神。無論經曆什麼,他的生命都不會結束。可是鬼女未呢?將血液逼出會讓自己的痛苦減輕,可是如果這些血液依然是一體的,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破壞了靈力的運行,鬼女未會怎麼樣?

“沒有辦法了嗎……要等到她折磨夠我,消了氣才肯罷休嗎?……就這麼恨我嗎……明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死……還不惜豁上自己的性命……來折磨我……”